姜雍容自屏风后出来,行礼:“妾身见过陛下。”
她穿的是六品女史的服色,乃是思仪的衣裳,发式也梳成思仪的模样,与平时比起来别有一股俏丽。风长天一见之下便眉开眼笑,上前来扶她:“我就知道雍容你说话算话——”
姜雍容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陛下,妾身醉后失仪,罪该万死。但酒后之人谵妄之言,陛下实不该当真。”
“人都说是酒后吐真言嘛,我瞧着昨晚上那些才是你的真心话吧。”风长天笑着近了一步,弯腰道:“若不是你胸中早有大志,怎么会看奏折呢?”
他靠得太近,一股男性的气息迫人而来,姜雍容忍不住又想退后,风长天一把按住她的肩,“人有宝刀,不能一直把它放在匣子里,人有才干呢,也不能一直憋着。再说你说得很对,眼下的情势实在是太他妈的复杂了,爷真的是头疼。你就行行好,帮我把眼下这几桩事给办了,成不成?”
姜雍容哭笑不得:“陛下,那几桩大事无一件不是要举倾国之力,妾身何德何能,如何办得到?”
“那我就不知道了。”风长天道,“反正我就觉得你能办到。”
姜雍容:“……”
我到底是做了什么让你有这么大的信心?你说出来行吗?我一定改。
一时小丰子传了午膳来,风长天风卷残云地吃了,命宣众大臣进来。
姜雍容在屏风后看着他这吃饭的速度,心想那几位大臣估计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午饭了。
能进入御书房议事的大臣皆是手握重权的大佬,或是与议事相关的高官。姜雍容从屏风的隔缝里看到了户部和刑部两位尚书,就知道张有德的案子乃是今天议事的重头。
然后她看到了父亲。
姜原面目俊美,虽然已经是近五十的年纪,依然是面如冠玉,留着三缕长髯,潇洒飘逸,望之如神仙中人。
因是上朝,他没有穿亲王蟒服,而是穿正一品的紫袍,上绣麒麟,麒麟眼睛上嵌得是墨玉,几可乱真。
据鲁嬷嬷说,她小时候曾经闹过一个笑话,大家问她将来要嫁给谁,她说要嫁给父亲。
虽然后来知道了正确答案是“皇帝陛下”,但依然不妨碍父亲在她心中成为世上最好的男人。
她最后一次见到父亲,还是在三年前。
父亲几乎和那时没有任何分别,目光淡淡地朝屏风后扫了扫。
姜雍容几乎要疑心他已经收到消息,知道她就藏在屏风后。
“你父亲的眼睛可真厉害,宫里没有一件事能瞒得过他。”先帝曾经这样说过,“姜雍容,你嫁到朕的身边,就是为了替你父亲盯住朕吧?”
“……爷是打算议完了政再去带孩子玩的,又没有把孩子抱过来议政,连这也要挑刺,爷还要不要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