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到片刻之前。
火起之时,女伎们惊叫连连,惊慌逃蹿。
这高台离地约有三四尺,这般慌乱,挤得跌下去容易踩踏受伤。
姜雍容道:“银子是烧不了的,烧着的是酒,酒烧完了火便没了,莫慌,一个个从台阶上下去。”
她的声音清冷镇定,在慌乱的女伎们听来不异于是定心丸,大伙儿和往日在私塾时一样听话,乖乖往台阶下。
姜雍容正要跟上她们,眼角余光忽然瞥见高台对面的邬世南望向她这边,脸色大变,一下子站了起来。
姜雍容立即回头,可惜还没来得及看清身后,一条胳膊便自后面箍住了她的腰,紧跟着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将她直接往台下拖。
这双手坚实如铁,来得又突然,姜雍容完全没有反抗挣扎的余地,唯一能做的,就是摘下了臂上的红缨,扔向带着人往这边人的邬世南。
正准备下台的女伎们挡在前面,前来保护银箱的护卫们更是挤作一团,沾水的毡毯拍打着火焰,蒸腾出大量的浓烟,一切发生在无比混乱的一瞬间,红缨无法扔到邬世南手中,落在了高台上。
但她相信邬世南看着了她这个动作,应该会明白她的意思。
同时她也明白了,那支火箭射向银箱,目标根本不是冲着银子,而只是为了引起混乱。
那些人的目标是她!
手捂在她的嘴上,她根本无法出声,只在低头间瞥见了箍在她腰间的手。
——结实的手臂上束着牛皮护腕,食指、无名指和小指上各戴着一枚宝石戒指。
眼熟。
她在哪里见过……
只是还不等她回想起来,后颈便挨了一记,紧跟着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对于狂欢中的人们而言,方才的起火只是赛马会上的一道小小插曲,就跟往年有人点火烤肉结果烧着了帐篷差不多意思,大家笑一笑就完了,最多是给赛多会添了一点谈资,谁也没往心里去。
就是高台上的红衣舞姬换成了白衣琴师,大家普遍觉得有点遗憾,因为琴师帏帽都没摘,没法儿看脸。
狂欢依旧继续,且越来越热烈,因为按时间估算,骑手们快要回程了。
马儿们在出发的那一刹那,是速度最快的时候。但出发时跑得最快的马回程的时候不一定还能保持最快,马儿的耐力和骑手的马术固然重要,但最终影响名次的原因还有许多,比如骑手的体重和当时的天气之类。
所以赛马当然是选风和日丽的日子,骑手当中也有许多少年人,少年人身子轻,马儿占便宜。
云川城内早就开出了盘口,要赌今年的赛名魁首。
许多人出于对风爷的仰慕押了风长天,当然也有许多人保留了理智,放弃了风长天。
原因无他——单凭风爷的个子,风爷的身板,就算是绝世好马,载着这么一位大爷也跑不了多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