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上残留的剑痕中透着凌然剑意,仿佛自太古而来,又仿佛只是神明漫不经心的一笔。
最开始那个脾气最暴躁的此时却变了脸色,在石头面前缓缓蹲下。
他的师兄敲了他一脑瓜子:“愣什么?快收进乾坤袋搬回去!”
“是——是!”
御景同月轮两个在云上飞。
御景道:“我飞慢些,你想想你要不要去看。”
月轮扯了扯嘴角,笑有些勉强。
“神君不必顾及我,这魔族来袭本就不是一家之事,怎可由我左右?而且……月轮总是要去看个明白的。”
御景看着她咬牙切齿的侧脸,觉得有些怜爱,却又觉得有些隔阂。
怎么说呢……唉。
其实桃妖的死去并没有太多触目惊心。
御景从天上落下来时眼尖地看到有几匹灵禽的尸体挂在枯死的枝干上。尚未熄灭的冷青色火焰并未吞噬桃树的枝干,只是无根无由地燃烧着,似乎要将灵魂也烧干净。
御景一剑将其劈灭了。
“……”月轮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她落着泪。
从地上抬头看的话,就可以发现桃树们奇迹般地聚合成一个圆,数不清的枝干合拢交叉,织成密不透风的穹顶。即使是枝干枯死,那形状也未曾改变分毫。漆黑的毫无生机地耸立着,于脉脉春风中显得伶仃孤俏。
这分明是一个种族,却显得无比孤单。
穹顶之下是一个巨大的空洞。
“这里曾经藏过一些人。”
“是那些灵禽。”
御景给哭成泪人的月轮递帕子。
月轮一双泪眼却见到御景满目赞叹的模样。
御景动容道:“真是伟大的一族。”
她似乎是在赞美桃妖们舍己为人的奉献,却更像是……在向往?
日光洒在御景的身上,仿佛也为她带来了某种神性的光辉。月轮毫不怀疑,若是这事落在御景头上,御景也会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
诧异而悲戚。
此时的月轮由衷地感到害怕。
她问御景:“您是谁?”
天界的仙神会有此等情绪吗?绝不。他们求道、求长生、求青春永驻。
人间的圣者会有此等情绪吗?绝不。他们悲天悯人,绝不会如此漠然。
桃妖的同族们会有此情绪吗?绝不。他们恨不得生啖入侵者的皮肉,如何能够向往?
御景动了动唇,勾着嘴角似乎是要笑的。
头顶却恰如其时地传来一声轻响。
闷着,却足够惊动被迷雾蒙住的心。
当剑仙从蒙昧之中醒来时。
她曾听过这样一声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