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景笑容一滞。
【哦,砍了之后还要说一句。】
【——谁?】
“原来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形象。”御景道,“我还不够和善么?”
【你这叫窝囊。】
景剑已做好被御景踩到泥土里跺上几脚的准备。
谁料御景只淡淡道:“懒得计较了。”
景剑沉默了。
是了,如今的御景早就不比从前。
客观上来讲,她被焜瑝那小子抽离了那么多负面情绪和神魂,早就失去了发怒或者悲伤的能力。且如今神明渐渐式微,御景也不如从前那般强。
她不再是那个可以一剑挑三界都不喘气的人物了。
主观上来讲,御景也觉得同人争论是件无趣的事情,打击报复更是大不必。有那个闲心,或是直接动手杀了,或是去做别的事,都更有意义些。她顶多阴阳怪气一番。
真可疑啊,分明笑得像个愣头青一样,偏生说话总能直切要害——将人气个半死。
可也就是这样的特质,令景剑确定她还没有被掉包。
它沉默了好久,于忆海泛舟时却想不出什么值得说的事。
你从前多么威风。
它想这样讽刺一句。可这个念头也仅仅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这更像是它对自己的讽刺。
你从前多么威风。
现在呢?
景剑想,若御景不是御景,它也不是景剑,恐怕事情会有所不同。
一切的一切,大约都是要从那天御景下界说起。
景剑首先要反思一下自己的单纯。当时它是一把远近闻名的凶剑——所谓“远近闻名”,是指天上人间、乃至于黄泉都流传着这把凶剑的传说。它没同别人有过什么交流,只是遵循本能放出凶煞之气,去扫清它灵力所及的每一寸地。
然后它被从九重天下来的御景打了一顿。景剑当然反抗,御景二话不说,同它结了个契。
“吵。”御景冷着脸将当时不服气的景剑折断了。
是那个笑眯眯的槐洲提议的。
然后又把它丢进炉子重新熔了熔。
景剑因此跟槐洲很不对付。但御景更令人厌恶。她总是杀了人踩了一脚的血就开始御剑。
只有槐洲会笑眯眯地给它擦拭身体。
它于是很相信槐洲。
那天槐洲提起人间有一种灵兽十分美味。只是这种灵兽快要濒危,只有长阳山的一对道侣养了两只。
那对道侣就是后来的帝尊和帝后。
御景听了,当即道:“走。”
她的话也简短,幼童的身影转眼就消失了。
槐洲追得气喘吁吁,等他抱着“京”追上御景时,御景已同帝尊战至一处。
御景很强。
确实是这样。
但她却败于帝尊手下。从来都是踩着对手的头的那个御景,竟然第一次被打得出了血,还掉了一颗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