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省法院副院长舒平、审判员比切和扎奥焦洛夫组成了专门庭。德尔普大学的毕业生省检察长卡拉西克负责起诉(虽然被告们都放弃辩护,但强加给他们一个官方律师,为了使审判不致没有检察长参加)。庄重、严厉和冗长的起诉书归结如下:在卡德区有一个由伊凡诺沃来人组成的(换句话说‐‐那里也等着逮捕吧!)地下布哈林右派集团在进行活动,其目的是通过暗害活动推翻卡德镇的苏维埃政权。(右派为了发难找不到比这更大一点的偏僻角落了!)
检察长在法庭上提出一个申请:斯塔夫罗夫虽然已在狱中身死,但他临死前的供述应在这里宣读,并应认作是在法庭上作出的供述(而集团的所有罪名都是建立在斯塔夫罗夫的供述上的!)。法庭同意:把死者的供述,当作他还活着一样,列入法庭材料(然而却有一个优越性,被告谁也不能同他争议了)。
但是,卡德镇的愚昧的群众并没有察觉出这些学问高深的奥妙,他们等待着的是往下怎么进行。在侦查中被打死的人的供述当众宣读了一遍并重新作了笔录。开始讯问被告,这时出现了难堪的局面!‐‐他们全体拒绝承认自己在侦查中所作的供认!
不知道在工会大厦的十月大厅里遇到这种情形会怎样处理‐‐而在这里则毫不害臊地决定继续进行!审判员责备说:在侦查的时候,你们怎么能那么说?已经衰弱无力的乌尼魏尔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ldo;作为一个共产党员,我不能在公开的法庭上讲出内务机关里使用的审讯方法。&rdo;(这是布哈林审判的模式。正是这点束缚着他们:他们首先要遵守的原则是不要使人民对党产生坏的想法。他们的审判员们却早已不去操这个心了。)
在休息时,克留根巡视了被告的监室,对弗拉索夫说:&ldo;听到了斯米尔诺夫和乌尼魏尔怎样拆烂污吗?你应当承认自己有罪,应当把实话都说出来!&rdo;还没有变衰弱的弗拉索夫痛快地表示同意:&ldo;对,说实话‐‐说实话你们跟德国法西斯分子毫无区别!&rdo;克留根怒不可遏:&ldo;你瞧着吧,妈的……你会付出血的代价的!&rdo;从这时候起,弗拉索夫在审判中便作为集团的思想鼓舞者由第二位的角色转为第一位的角色。
当出现了以下场面的时候,在塞满过道的群众眼里,事情才明朗化了。法庭理直气壮地谈论排队买面包的现象,谈论关系到每个人切身利害的事(尽管在审判开始之前当然大量地出售了面包,所以今天没有排队的现象)。向被吉斯米尔诺夫提出问题;&ldo;你知道区里排队买面包的现象吗?&rdo;&ldo;是,当然知道,队伍从商店一直排到区委会门前。&rdo;&ldo;那么你采取了什么措施?&rdo;斯米尔诺夫尽管备受摧残,但还保持了响亮的嗓音和对正义的沉着的信心。这是一个长着一张质朴的面孔、骨骼粗大的褐色头发的人,他讲得从容不迫,大厅里听得见他的每一句话:&ldo;因为向省级机关的一切呼吁都无济于事,我委托弗拉索夫写了一份报告给斯大林同志。&rdo;&ldo;那为什么你们没有写出来呢?&rdo;(他们还不知道!……他们马虎过去了!)&ldo;我们写了,我通过信使越过省里直接送到中央去了。副本保留在区委的档案里。&rdo;
整个大厅屏住了呼吸。法庭一阵慌乱。本来可以不再往下问了,但有个人还是问道:
&ldo;结果呢?&rdo;
对呀,这是挂在大厅里每个人嘴边的问题:
&ldo;结果呢?&rdo;
斯米尔诺夫没有因理想的破灭而痛哭,而呻吟。(莫斯科的那些被告们就是缺乏这种精神!)他响亮地,镇静地回答:
&ldo;没有结果,没有答复。&rdo;
在他的疲乏的声音中可以听出:说实话,我也是这样预料的。
没有答复!父亲和导师没有答复!公开审判到此已经达到顶峰2它已经把吃人者的狠毒心肠拿出来示众了!审判本可以到此结束了!但是不,他们哪有这种分寸感和头脑,他们还硬要在这块尿湿了的地方泡上三天。
检察长破口大骂起来:两面派!你们原来是这么回事!‐‐一只手搞暗害,另一只手却胆敢向斯大林同志写信!而且还想得到他的答复??让被告弗拉索夫回答‐‐他是怎样想出停止售卖面粉、停止在区中心烤黑麦面包这类惨无人道的暗害行为的?
小公鸡弗拉索夫不用招呼,自己就急忙跳起来冲着全厅尖声叫道:
&ldo;如果你,检察长卡拉西克,离开公诉席坐到我旁边来,我同意在法庭面前对这些事作出全部回答!&rdo;
简直莫名其妙。喧嚷、叫声。决维持秩序!你说什么……
用这种方式抢到了发言权以后,弗拉索夫现在原原本本地把话说清楚:
&ldo;禁止出售面粉,禁止烤黑面包,有省执委主席团发下来的决定。省检察长卡拉西克就是主席团常委。如果这是暗害行为‐‐为什么你不以检察长的名义禁止呢?可见‐‐你当暗害分子在我之前?……&rdo;
检察长喘不过气来了,打击来得又准又迅速。法官也不知所措,咕咕哝哝说:
&ldo;如果需要(?)‐‐我们也会审判检察长的。今天我们审判的是你。&rdo;
(两种是非标准‐‐以等级高低为转移。)
逞勇好斗、不肯罢休的弗拉索夫继续追击:
&ldo;那我要求把他从检察长席上撤下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