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便抬起身子,脱下西装外套绑住江燃的双脚,又撕下一截布料蒙住江燃的眼睛,随后不管江燃再说什么他都不去作答,而是穿着沾满汗水、鲜血和灰尘的白衬衫又下了车,关好车门,重新返回了旧房子中。
江燃看不见他的动作,但猜也猜得出周辅深应该是去清理留下的血迹了,虽然这样的遮掩用处不大,因为只要自己一失踪,警方头一个锁定的目标就会是他,但没有血迹的话,终究会拖延一些时间。
问题是周辅深打算带他去哪?
在失去视觉和行动能力的情况下,江燃没办法不焦躁,他在车上不过待了十多分钟,但体感却觉得过了几个小时那样漫长,直到驾驶座的车门被打开,车身晃动了一下。
江燃费力抬起头,刚想开口,就听到前方传来一声熟悉的手机消息提示音。
“………”
似乎是察觉到江燃身躯的僵硬,周辅深回答道:“是江烽的消息,我用你的口吻告诉他你回了津州老家,想看看妈妈,他相信了。”
江燃后背悚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确——以自己的性格习惯来说,这个理由对江烽来说着实可信,并且因为顾及江燃情绪的缘故,每次只要一提妈妈,江烽下意识就不会再问太多。
怎么办?他正陷入事情失去控制的恐慌中,又听周辅深笑道:“……最起码二十多个小时的车程啊,这段时间他大概不会再来打扰我们了吧?”
轻松而愉快的语气,叫江燃再也抑制不住:“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周辅深回头注视着他,温柔的视线仿佛透过那层黑布直达他的眼底,半晌饱含浪漫而惊悚地答道:“世界尽头。”
随后车子启动,经过一段颠簸后又缓缓恢复了平稳,不知道是开上了哪里,但只有一点江燃可以确定,那就是外面始终都没有传来市区那种特有的嘈杂人声,让他想呼救都找不到机会。
直到有次听见外边传来大货车呼啸而过的鸣笛声,他才能确定他们已经上了高速,而在此之前周辅深下车了两次,每次持续时间都不超过半小时。
但等他再上车时,江燃能明显感觉到车里多了一些东西。
“要喝水吗?”周辅深身上散发着消毒水的气味,他凑近江燃,却遭到江燃果断地扭头抗拒。
“这样可不行……”周辅深轻声说着,随即捏住他的下巴,用嘴对嘴的方式硬灌了他几口水。
松手后,江燃不舒服地咳嗽两声,他听见两次车门开关,周辅深又坐回了驾驶位,他似乎心情很好,开了车载音响跟随着某外国歌曲的曲调哼唱着:lord, i&039; one, lord, i&039; o, lord,一百里两百里渐渐远去i&039; three, lord, i&039; four, lord,三百里四百里再回不去i&039; five hundred iles away fro ho不知不觉我便已离家五百余里away fro ho, away fro ho,背负一切离乡背井away fro ho, away fro ho,家在远方我却再难回去lord, i&039; five hundred iles away fro ho上帝啊家乡离我已有五百余里not a shirt on y back,如今我衣衫褴褛not a penny to y na依旧是一文不名……
车窗被打开,狂风灌进来,江燃感觉周辅深似乎随手将什么东西扔出了窗外,就像把他一直遵守的、但现在已经没有价值的公序良俗彻底抛弃,露出了下面赤|裸而沾满血污,但却能随心所欲的躯体。
第81章孤岛
后来外界的声音江燃就感知不到了,他的意识在被周辅深喂了那口水后便逐渐昏沉,等再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蜷缩着身体,陷在柔软的大床中央。
手脚上的束缚已经解开,眼罩也被摘去,但室内一片昏暗,分辨不出是什么时间,厚重的遮光窗帘将所有光线都严严实实地阻挡在外,只有床头缓缓吐着烟雾的香薰加湿器,正在散发出暖黄的微光。
……
安逸的环境几乎让江燃想要再次闭眼睡去,但好在他还是及时克制住了这股困意,抬手用力揉了揉自己沉重的眼皮,他掀开身上的被子想要坐起来。
可不料想手掌刚按在床垫上就感到一阵无力,江燃歪倒着重新跌回床上,在趴了好一会儿后他才稍微感觉好些,于是又试着去抓床边纱帐的立柱,这回才终于借力爬了起来。
光脚踩在铺着针织薄毯的木制地板上,江燃浑身酸软,同时也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换成了一套纯棉的卡通睡衣,所有随身物品都消失了,他摸了摸背后耷拉着的兔耳帽子,认出这是他以前为了哄周辅深穿动物睡衣而买的情侣套装。
没心情再去感受其中的意义,江燃强撑着走到窗帘边,将那沉重的布料拉开,室内霎时大亮。
他眯起眼,根据阳光来看现在应该是清晨,但除此之外更多的信息却也无法获知,因为落地的推拉窗外,是一大片外接的露天阳台,上面摆放的竹子盆栽挡住了远处的风景。
江燃试着拉动窗户,发现下面的滑动轮被锁住了。
折腾了一番,他力气耗尽,整个人靠着窗户滑坐在地板上,环视了下室内。
这里的装修风格是那种类似于海边度假的波西米亚风,这让江燃不禁皱起了眉头,因为他知道靠海的隔壁市曾经填了一座小岛想发展旅游项目,但后来碍于种种原因项目最后搁浅了,小岛就这么被荒废了下来,于是投资方为了将损失最小化,便用剩余资金把岛上建好的那几栋度假别墅都接好了基础设施,然后放出噱头,用低于市场的价格将其抛售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