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了。”江燃别有深意地斜睨了他一眼道:“放在床头老做噩梦,以后我就把这玩意儿给戒了。”
周辅深端详着他的神色,也不清楚江燃是不是发现了里面的摄像头,总之不太敢接话。
“等你伤好了就离开吧。”而这时江燃站起来转过身,看着他定定道:“好歹夫妻一场,把你逼到如今的地步上不是我的本意,现在你吃够了苦受够了罪,看样子脑子也清醒了,这场收留就当做我们之间最后的情分吧,如果你真的明白错了,以后就不要以爱为名再来纠缠我,大家好聚好散,这样等时过境迁,一切都变淡了……我们再碰到,兴许还能做朋友。”
听到这番话,周辅深霎时犹如五雷轰顶,僵硬得连点反应都做不出来,半晌才动了动嘴唇:“可我身无分文,无处可去,如果被人看见,我可能马上就会被抓回去……”
“我到时候会跟你爸说明白,我这边已经不强求你住院了。”江燃道:“至于剩下的,就看你爸的想法了……不过他到底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想来也不会把你往死路上逼,所以……你也有点良心跟你爸下跪认个错吧,不管有没有感情,他好歹把你养到这么大,吃穿用度上从没缺过你的,哪怕是当成一场对自己有利的经营,我也希望你能够重新认真审视自己和父母的关系。”
他颇为苦口婆心:“以前我从没劝过你,是因为觉得来日方长,我总有机会一点一滴地教会你,而现在分开了,我也不想看到你把自己放纵成那种认为一切都毫无意义、将世俗规矩视作无物的疯子,枉费我多年了在你身上花费的心血。”
一字一句,听上去是关怀,也的确是关怀,但却比怒骂和憎恨还要让周辅深更心如刀绞,然而与之形成对比的是,江燃的神色却十分寻常,他甚至很平静地倒了杯水连着消炎药递给周辅深,后者接过来听话地吞了,温水滚过喉咙,周辅深却觉得有什么酸涩的东西忽然间梗在喉咙,翻吐不出。
——既然这样……既然不想我变成那样……你就该对我负责到底。
周辅深心底泣血般地呐喊着这句话,可最终喉结几番吞咽,却仅是低低地应了句:“好。”
……
第二天一早,江燃是闻到厨房传来香气才起床的,最开始听到锅铲接触锅底的声音时,他脑子还混沌了一会儿,以为是做梦,又倒头睡了五分钟才想起现在家里多了个人,于是马上一骨碌爬起来,洗了把脸后他叼着牙刷就往厨房跑。
因为还有点没睡清醒的迷糊,餐厅里的阳光刺得他差点睁不开眼,江燃缓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桌子上正摆放着一盘卖相极好的培根煎蛋,周辅深甚至还给装点了一下——几朵西兰花和番茄堆簇在白瓷盘的一角,黑胡椒汁被淋成love的字样,配上早晨正好的阳光,拍个照简直可以直接发到朋友圈,作为今日的小确幸了。
尽管场面如此岁月静好,江燃却不敢掉以轻心,他吐掉嘴里的牙膏沫,呆呆地坐了下来,周辅深这时适时地给他递过来一杯漱口水,江燃接过来鼓着腮帮子咕噜了两下,要吐的时候周辅深又换了个杯子递过来。
对他的殷勤全盘接收,江燃见他忙前忙后,给自己摆好刀叉,又上了杯胡萝卜橙汁,却全是单人份的,便挑眉问道:“你吃什么?”
“我看柜子里有袋仓鼠粮,冰箱里又正好有酸奶,我拌着吃就好。”周辅深说着就端着碗走过来。
这个仓鼠粮当然不是真的仓鼠粮,而是水果干和坚果混合的麦片,江燃每当觉得自己摄入太多甜品,决心要减肥减脂时,就会买袋这个吃两天装装样子,但周辅深从不认同这种花里胡哨的代餐麦片,于是便把它称作仓鼠粮。
不光是因为长得像,也在暗示吃的人就像个偷奸耍滑的仓鼠。
对上江燃怀疑的目光,周辅深不想说出自己刚才上称发现自己重了35kg的事实,只能硬着头皮道:“燃燃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长进,这次我完全是按照菜谱做的。”
江燃看他拿出那本自己买锅附赠的《30道教你掌控男人胃的爱心早餐》,眼皮一跳,直觉不好,颤抖地拿起刀叉,他小心翼翼地切了口放进嘴里,随即面容陡然变得祥和起来,在周辅深期待的目光中,他平静地把两人的早餐交换,道:“还是仓鼠粮比较好吃。”
周辅深:“………”
吃完早饭,周辅深主动承担起了收拾碗筷的责任,但说是收拾,其实就是把碗筷丢进洗碗机而已,而江燃作为思想传统的煮夫,总觉得洗碗机这种玩意不靠谱,不过好歹周辅深算是有了点干家务的觉悟,他也就不出言打击对方的劳动积极性了。
这会儿见周辅深状态还成,江燃拿着体温计甩了甩,把周辅深招呼过来量了下,367°,已经不烧了。
“等晚上再看看吧,炎症一般都是晚上开始烧。”江燃盯着体温计道:“我一会儿要出门,中午你看家里有什么随便做点对付吃吧,我待会儿给你留个手机,有什么情况给我发消息。”
闻言,本来老老实实卧在沙发的周辅深一下子抬起身子,追问道:“你要去哪?”
“俱乐部,我之前把kts买下来了,最近积分赛到了比较重要的阶段,我得时刻跟着。”江燃轻描淡写道:“当了老板总得有点责任心吧,不然我那几千万白投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