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见他们认识,放下面碗就离开了。孟烨辰坐到了林落对面,他轻松地抽开椅子,下颌一扬,准许一般:“接吧。”林落哪里敢接,他又点了拒绝,快速给王柏楚发了一条消息。发完后继续手足无措。林落慢吞吞地坐下,坐了一会儿,想起他刚才站起来的原因:“……没有筷子和纸巾。我去拿。”孟烨辰看他一眼,没有阻拦。林落磨磨蹭蹭地去向老板要了竹筷和面纸,又磨磨蹭蹭地坐了回来,接着磨磨蹭蹭地掰开竹筷。虽然这么说有些让人难以置信,但是在这当下,林落并不觉得饿了,他的饥饿感在这一秒离家出走。现在是紧张和无措的感觉侵占了全身。林落机械地用筷子挑了挑面,他夹起几根,没夹稳,那几根滑落了下来。林落放弃了,又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一样,为自己加油打气一般,吞咽了一下口水,抬头,对上不知道审视了自己多久的孟烨辰。林落:“对不起,我真的喝醉了。我听我朋友说了,我记不得发生什么了,真的对不起。我朋友刚才在电话里也是在胡说,对不起对不起。”孟烨辰可不管他的慌乱无措,摊手:“我全记得。”轻飘飘的四个字从孟烨辰的口中说出就好像是一个宣判,他在告诉林落别想不认账。林落都想哭了,他哪里和孟烨辰这样的人打过交道,他现在面对自己的哥哥林知霁这样的都像个孩子一样慌张无力,更别说孟烨辰了。林落半垂着头,有些认命:“您……您说怎么消气,我什么都,都答应。能不能别和我哥说。”敬称都拿出来了。孟烨辰坐直了,手肘放在桌面上:“我可以不和你哥说这件事。”林落一听,忙抬头,眼睛一亮。林落的双眸很像小鹿,惊慌、惊喜等大情绪的时候,眼眸子里都透着一股亮光,熠熠生辉。可惜他自己从未觉察,倒是旁人看得清楚。“不过我这个人很容易把别人话当真,”孟烨辰笑了一下,那种看起来就非善意的笑,“昨天你给我亮了银行卡余额,我看了一下,百来万……”林落一听心又提了起来。他一来是想自己居然真的把银行卡余额给对方看了;二来是想对方得怎么嘲笑自己啊,自己这点钱……林落放在桌面的手捏成了拳头。孟烨辰这人确实不是善茬:“包我一个月应该够了。”老板恰逢这时将孟烨辰点的面放在了桌上,眼睛瞪成了铜铃,看了看孟烨辰,又看了看林落,多余的话都不用说,老板的表情说明了一切。老板觉得两人很牛逼,同时觉得这个小区好像人人都很牛逼。签合同吧林落忍到老板走远了,视线不敢和孟烨辰对上,他只敢看着孟烨辰面前那碗面上的牛肉,牛肉上面还有葱花。林落:“别……别开我玩笑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会再去sky不会再去喝酒了,我……”孟烨辰打断了他:“谁开玩笑了?”林落这会儿慌得有些语无伦次,逻辑开始出走:“我知道您是我哥哥朋友,想、想帮他管教我,我最近是……最近做错了很多事,我都会改,马上改。我也不会用着林家的身份去外面,就乖乖地待在家里。”孟烨辰静静听他说完了,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掰开竹筷,将面条和酱料搅拌,等他慢慢地搅拌完毕以后。孟烨辰:“是什么给你了错觉,觉得我和你哥是站在一条线上的?”林落张嘴又要说话。孟烨辰打断了:“先吃饭。”孟烨辰吃面时很斯文,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不过是吃简单的一碗面也可以看出他从小的家规很严,吃饭时不发出声音,不说话。林落是初中才来林家,来了两年不到,又被变相打入冷宫,他的很多行为举止都没有被林家那时变态的礼仪纠正过来,还是像自己小时候一样,喜欢卷起一筷子面,喜欢吸溜吸溜。不过这会儿在孟烨辰面前,林落不敢这样做,只能一小筷子一小筷子地夹面,小口小口地吃,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林落觉得这顿饭吃得实在是煎熬。他好久没有这么煎熬了。上一次这么煎熬还是在母亲交通意外去世后,他来林家团年吃的那顿团圆饭。那时他是那场团圆饭里唯一一个和林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听说是林知霁觉得他可怜,没有赶他走。后来才知道是因为林家觉得这会儿就把林落赶走,会落人口舌。当初林振风痴迷于观赏舞蹈,用他后来的话说是一时鬼迷了心窍,将林落的母亲温茗迎进了林家。温茗当时在云市是出了名的舞蹈家,一枝独秀,可惜遇人不淑,前夫赌博,离婚后一个人带着林落。温茗也是心甘情愿成为一个供人观赏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