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苏寒锦等着江云涯的答案。
他现在沐浴在月光下,脸上已经没有戴那银色面具,半边恶鬼半边神仙,本是极为冲突的,却因为他平淡的神情变得没那么突兀,还有一种奇异的柔和。
微风吹拂,发丝轻扬,他身上承载了清冷月光。
江云涯没有回答,他只是抽出了自己的剑。
月色如霜,飞剑舞出斑驳凌乱的影,割裂了灰蒙蒙的夜。
他一袭白袍,明明是越来越急,越来越快的剑势,却给人一种安宁之感,就像平静的湖面上,偶尔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白天鹅舒展翅膀,伸长修长的脖颈,翩翩起舞。
只是这样的宁静在下一刻被打破。
苏寒锦只看到那剑身一闪,接着江云涯手中飞剑脱手,斜斜飞出插进了乱石堆里。
他刚刚想在飞剑中注入灵气,结果自然是失败了。
他没有灵气,此时也做不到缩地成寸。苏寒锦看到江云涯呆怔片刻,接着便从青石上下去,一步一步地往飞剑落下的乱石堆里走去。
让一个修士,重新去做凡人,恐怕是难以接受的。
只是他现在的实力,即便是去外门,也是最底层的命运,或许还会因为他的实力不足,受到排挤和欺压。毕竟他在外门,她不可能时刻看着他,更不会去时刻看着他。
苏寒锦突然想到,或许原文之中,江云涯便是默默地死在了界湖?毕竟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是昙花一现的炮灰。
“叮”的一声轻响,唤回了苏寒锦的注意力,她看到江云涯拔起了飞剑,接着转身看向她,“我不会离开修真界。”
“那你是要去天玄剑门外门了?”苏寒锦沉吟一下,“既然如此,我明日会请示掌门,将你送入外门。”
她会请玄青找可靠之人,多少护他一下,但外门争斗亦是十分激烈,一个筑基期修士,还无法修炼,到底能走多远?
这个时候,苏寒锦突然想劝他,去世俗界吧。
只是,她看到了他眼里的坚持。
就如同她曾经的坚持一样,一样的逆境,一样的坚韧。只希望,他能有不一样的结果。
……
江云涯没说什么,他只是缓缓点了下头。
他曾是天才,修行之路一片坦途。只是结丹之后,他身上便出现了异常。脸上开始出现青筋,而他自己亦能感觉到血液在沸腾,在燃烧,好像有两股莫名的力量,在撕扯他的经脉和血肉。
随着修为的进阶,脸上的青筋也越来越凸出,而身体里的疼痛也逐渐加剧,到最后,他只记得疼,无时无刻都存在的疼痛,永无休止的折磨。
他想尽办法,也找不到解决的方法。
那疼痛长年累月折磨着他,到后来,他也就麻木了,甚至是习惯了。
直到他来到了沧海界。
登天池中,本来他已经习惯了的疼痛突然扩大了数倍,而全身的血液更是疯狂的冲撞,像是在他体内燃烧了一把烈火,将他的血液彻底煮沸。
他无法坚持,也有那一刻,想要彻底放弃。
只是在那一瞬间,他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那个方向,有他曾遍寻不着的答案。
他不能离开修真界,不能在世俗里成为一个普通的凡人,只有那短短的寿命。
他要去寻找答案。
冥冥之中自有召唤,江云涯看着远方的那片天幕,眼睛里是一片幽幽蓝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