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用谢,&rdo;虎子急着给他的朋友分享美食,直接从常远的腿旁边钻进了屋里。
邵博闻瞥见他轻车熟路地把小书包扔上了沙发,心想你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不过挺好的。
大款跟在小王子屁股后头跑了,门框内外就剩下两男人,常远犹豫了一下,耿直地说:&ldo;对不住,你儿子病了。&rdo;
&ldo;嗯,他底子不太好,跟你小时候差不多,&rdo;邵博闻轻描淡写地将这个话题一笔带过,眼底有些灼热的光,他说:&ldo;我来登门道谢,不请我进去坐坐吗?&rdo;
常远有点糊涂了,心想儿子病了他来道谢?
还有他觉得有点不太好,说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怎么还登堂入室起来了‐‐
第43章
池玫礼仪周到,对常远的影响深入骨髓,除非老死不相往来,他们家没有给人吃闭门羹的传统。
常远往门边贴了贴,但眼皮怀疑地眯在了一起:&ldo;谢我?&rdo;
&ldo;嗯,&rdo;邵博闻虽然是黄鼠狼来给鸡拜年,但是谢意是发自内心,他走进玄关,转过身指了指虎子,眼神一片温柔:&ldo;谢谢你半夜带他去医院。&rdo;
常远受不了这种眼神,目光瞥向一边,淡淡地说:&ldo;应该的,在我这儿感冒的。&rdo;
邵博闻觉得跟他说不通,便换了一副无害的客人模样:&ldo;我需要换鞋吗?&rdo;
他要是有那么多讲究,那大款一年四季都得裸奔了,常远无所谓地说:&ldo;不用,进吧。&rdo;
邵博闻眼角的笑纹一下就深了,然后居心叵测地进了门。
他在常远前头,视线畅通无阻,客厅的格局尽收眼底,这是个两室一厅的户型,布置素得很,邵博闻愉快地从门口踱进客厅,目光移动间撞到一小块东西,不由自主就僵在了原地。
那是一张小便签纸,因为与墙面同色,又贴在侧面上,不注意便极易被忽略,上面有些黑色的字迹,邵博闻眯了眯眼却也没看清楚,定睛一扫他发现在成年人视线的高度上,客厅的隐蔽处贴了不少这种纸片。
气流交换的痕迹在轻微的东西上一览无余,那些翘起来的薄片随风轻摆,末端的颤动细微得如同一朵花开的动静一样温柔,邵博闻却仿佛遭遇了大风刮过,某些受常识和先入为主覆盖的认知陡然被掀翻,一种惭愧的酸涩忽然涨满了他的心。
重逢以来,他从来没有这么清晰认识到常远的病从未离去,哪怕是他亲口承认的那个夜晚。
人将苦痛埋于内心,外表才会显得坚强,这种魅力引人靠近,却也会让人忽视他们消极的一面,邵博闻就忽视了,没有相似或者共同经历,感同身受全是胡扯。
在他看来,记忆障碍就是一种疾病和一个结论,在试过种种治疗和努力之后,虽然不能长久的记事但依靠记录仍然能活得像个普通人,而对于常远,他生命里的每一天、每件事,都在印证和与之抗衡。
这一刻邵博闻忽然醍醐灌顶,隐约有些窥到了自己这种不仅倒贴、还买一赠一的超值诱惑套餐会被果断拒绝的原因,普通人可以选择性忘记生活中的小事,而记住对他意义非凡的片段,可是对于常远来说,没了笔记本这些都是一个下场,他记不住,那怕是他的保证和誓言。
一别十年,他连常远的生活细节都不了解,就大言不惭地觉得能陪他一辈子,信誓旦旦地行动一个没有,常远生的出信心才见鬼了……
邵博闻自嘲地笑了笑,他并不了解现在的常远,也没有向他传递过自己的决心,他选择等待是出于尊重,但是换个角度来想,光靠站着干瞪眼,他要了解到猴年马月去?
&ldo;干站着干嘛?&rdo;常远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冒了出来,&ldo;自己找地方坐。&rdo;
邵博闻走到虎子旁边坐下了,顺手在虎子头上撸了一把,他家那位小爷正撅着屁股乐颠颠地喂狗,脑门一摆甩出一副&ldo;不要烦我&rdo;的架势来,他有点寂寞,见常远没有过来的意思,就笑着说:&ldo;你在忙什么,要不要我帮你?&rdo;
邵老板一打定主意要强势插入,正常的寒暄礼仪说弃就弃,绝口不提有没有打扰到别人,开场就把谈话基调开成了&ldo;毫不见外&rdo;模式。
常远以为他的主要目的是来接他儿子回家,就打算去打包,他指了指茶几说:&ldo;没什么可忙的,桌上有水,你想喝就自己倒。&rdo;
邵博闻喝了不少酒,被他一说觉出渴来,自给自足地喝上了,常远则在他抬头的间隙里进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