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梅最看不惯的就是有人闲着,现在见周洁这么悠闲,满脸的不快。
周洁倒是习惯了她永恒不变的难看脸色,再说她又不是故意的,心安理得地在一旁等待。
下午周洁又断了一次针,她心里疑惑,这频率有点快呀,就小心谨慎地车货,速度也降了下来,吴梅的“快点”在她这里频率就提高了。
接连几天,周洁的针车总是断针,有时候一个班还断两次。
她暗自纳闷,反省难道是自己技术不行?可是三十九号车她没换过一次针呀。
那是她和针车八字不合呢,还是针车闹鬼?真想去找个大师画道符贴上。
机修每次过来都不耐烦,吴梅更是满脸怨气。
吴梅质问周洁:“你怎么搞的?为什么老断针?”
周洁解释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针车有问题呀?以前那个女孩子做的时候断针吗?”
“针车有没有问题机修不知道吗?”吴梅白了她一眼。
周洁默不作声了。她也不希望断针,不想看见吴梅怨恨的脸色,也怕耽误了进度,下班时间还要延后,组里的人肯定会戳她脊梁骨。
但为什么要断针,她的确搞不清楚。
机修和那些组长聊得正开心,又被吴梅叫过来换针,满脸不高兴。
周洁见他每次就只换针,头疼医头,脚疼医脚,不去找根源,就好意提醒道:“师傅,是不是针车有问题呀,怎么老断针呢?”
机修像是受到了莫大的羞辱,恼怒地说:“哪有什么问题?是你的手法有问题!”
一句话呛得周洁红了脸。
他换好针,拿起鞋面车了几个,“你说,这有什么问题?”
周洁心想车一两个哪能看出问题,你做一下午试试啊。她也只是一天断个几次,又不是时刻都在断。
周洁的心理压力又加重了,她不想断针,不想看吴梅的白眼,不想被机修数落,但总是事与愿违。她已经很小心翼翼地做了,针还是毫不留情地断,有时断一根,有时两根一起断。
她确信是针车有问题,而机修自己修不好怪罪在她头上,难怪以前那个女孩子不做了,肯定是被断针折磨得受不了。
他们没有坐在这工位上,是完全体会不到那种战战兢兢的滋味的。
这天下午机修黑着脸换完针走了,周洁坐上去车着鞋面。她心中祈祷,不要再断针了,哪怕就坚持今天下午也行。
她小心翼翼地车货,仿佛怕弄疼了针车,轻轻地将鞋面放上针车,脚下轻踩踏板,“咔嚓!”两根针同时断掉了。她只觉得脑袋中绷紧的那根弦,也跟着“啪”的一声断掉了。
她呆坐在那里,瞪着针车,脑子一阵空白。
耳边听见吴梅叫着“快点”从后面慢慢靠近,她心中越来越慌张。
这下又要被吴梅骂了,又要看机修的脸色,本来工作量就大,还要加上心理负担,随时提心吊胆的工作。累点她可以接受,这心里的压力怎么排解?
明明是机器有问题,为什么让她来承担责任?
她心态一下就崩溃了,委屈的眼泪立即争先恐后地涌出了眼眶,她起身向厕所跑去。
周洁蹲在洗手池的旁边,将头埋在膝盖间嚎啕大哭,将这几天所积累的怨气和压力化成眼泪发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