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槿闻言只觉胸口一团说不出的郁气,呼不出也咽不下。
那双眼睛,太令人难受了。
像是经历过什么很难渡过的痛苦事件,无人能替代,无人能感同身受。
对什么都很失望。
可她不过一个孩子。
夏初槿自认都未曾有过对任何事物产生这样深刻的体会。
于是,夏初槿只是点头应了声“好。”
她无力可施,也找不到可施力的地方。
连小霸王不想说的事情她都问不出来,眼前这个孩子可比小霸王的嘴还要紧得多。
成年人很容易忽视孩子的意识,以为心智不成熟,什么都不算事,什么都长大就会忘记。
其实不是的,真正计较起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立的思想,有自己的尊严与秘密。
只要她不想,没有人能逼迫一个人说出心底真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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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宋小芷的事情还不够夏初槿烦心添堵的话,眼下,另一件她关心困惑许久的问题就这么突然毫无遮挡地横亘陈列在了她的眼前,石破天惊,措手不及。
那日,于姐找她来办公室帮忙整理资料,除了三班的班主任,于姐同时还得兼任其他班的一些课程,总有忙不过来的时候,夏初槿作为只教一个班的年轻实习老师,自然是做帮手的不二选择。
应该是专门挑的空档,办公室里其他老师全部不在,于姐喊来了小霸王进行疏解沟通。
夏初槿不知前因后果,只听明白了杨次语的妈妈跟于姐打过电话,希望由班主任跟孩子开导,劝杨次语能够回家,不再住校。
她原本没怎么注意,专注手头工作,直到杨次语突然的提高声调,乍响一室安宁。
这是个很惬意的午后,屋外阳光正好,冬日里难得的光亮跟鸟叫。
她从未见过小霸王那样冷面的孩子被激到如此失态。
杨次语眼睛属于偏长的类型,往日漫不经心不正眼瞧人,总是没睡醒的样子,今日,却睁开了。
犀利,倔强。
“我不可能答应,绝对不可能!”女孩小脸因为愤怒而涨起红晕,声音像是压低了的嘶吼,“你别再理她,她就是再找谁来说也是一样的结果!”
夏初槿慌忙从一沓沓纸张中抬头,只看见女孩紧紧攥住桌角,因用力泛红又泛白的指尖跟关节。
接着杨次语扭头就冲了出去,办公室的大门被粗暴抵开,她的方向却不是教室。
两位老师心里一紧,于姐匆忙丢下手头教案正欲去追,上课铃却卡着点乍然而响。
整座楼都在嗡嗡,听不见任何其他声音。
夏初槿三两步赶上,在铃声停止的瞬间抓住于姐的胳膊,“我去追!您还得上课!”
于姐身形一顿,左右为难,最终很快还是听从了夏初槿的建议,“那孩子拗,吃软不吃硬,你好点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