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衍避重就轻:“别看不起我们手艺人。”
阮昼识破了他,笑声逐渐放大,痛痛快快笑了一场。
他不是好人,笑完说:“我跟你做个生意,继续跟着我,我帮你解决你的烦恼。或者选他,你就在这儿,像以前一样,继续忍受吧。”
遇见阮昼时,几乎是许衍最难的时候。
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缺,从身体到灵魂全是破洞。可见了阮昼,他又能提笔了。
即使每一次写字都是痛苦,可只要还能写,许衍就可以假装一切仍然完好无损。
可惜了,他的假装是假装。
阮昼这王八蛋的假装也是假装。
他倒是一腔热血爱得阮昼淋头,对方却只当他是之一。
许衍做了很多年的之一,甚至阮昼也变成了他的之一,这段关系再没有任何趣味。
他也渐渐不再为自己写字。
阮昼歪着头等他的答案。
许衍看他,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着,然后他说:“滚你的吧。”
身边的床一轻,阮昼从床上下去了,站在窗边被夕阳剪了影,不疾不徐地点烟。
从细烟一端腾起的烟雾缭绕着遮住了他的脸,许衍什么都看不清,他也坐起来,垂着头:“我真是当真了,我也是每一次都当真的,你觉得我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阮昼点了下烟灰,“你……你倒是真的什么都值得。”
来之前他心里只存了戏谑的意思,现下却也到底是乱了。
要说感情,任何感情的开端自然是有一点真的。
在最起初,他当然也爱许衍,爱他练字时后背的弧线,爱他不说话时能代替嘴巴职能的漂亮眼睛。
说到底,任何结局都是他阮昼咎由自取。
许衍喜欢看前任现在流露出的颓唐气息,他在阮昼的行李箱里翻了翻,随便提了两件自己能穿的换上。
要走时,他还是回头看了眼阮昼:“闫学柯叫我和你断了,不然我都想不起你来。”
阮昼直接砸了烟灰缸过来。
许衍却快活到了极点,他从消防楼梯下了十七层楼,心底的火苗扑簌簌地迎风生长。
前一天用了半小时和阮昼告别,第二天用了一天搬家。
像是斩断了和社会的所有联系,除了闫学柯,许衍只给谈羽发了自己的新地址。
谈羽和他约好的出发时间是早上七点,在等第二天早上七点来之前,他在手机上看了许多青海的照片,看湖看寺看草原,最后索性穿好衣服等在门口。
比七点还要早半小时,谈羽试探着发了一条微信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