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面圣了,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一夜没怎么睡的顾时惜第二天天不亮就被外面的小厮叫醒,随后立马有刘府的丫头仆人如云一般打水、准备早点、准备洁面用的帕子和干净新鲜的柳枝——顾媻不爱用马毛做的牙刷,那东西总爱和他的牙龈过不去,每回唰都能弄出一嘴的血来。
他身边的李捕头和霍运、小丁,都因为是他贴身带来的‘高手’,所以被他安排住在他卧房外面的小榻和隔壁的房间。
众人听见他这边有动静,每人都立即起身过来看着,顾媻则打着哈欠对李捕头笑了笑,说:“你们继续睡就是的,我今日上朝,你们都不用跟着,在这边等着我,不要过度紧张。”
李捕头不大放心,看着刘府的下人把沾了盐的柳枝条递给顾大人,依旧还在想着昨日发生的事情,可李捕头对朝堂的事情哪怕再担心也是没能力改变,只能看着为国为民的顾大人,希望顾大人这次也能逢凶化吉,不然……
李捕头真的不知道下一个这样好的府台,自己还能不能遇到了。
顾媻看似轻松的在漱口,但若是谢二在场定然会注意到小顾大人不断整理自己玉佩穗子的手。
这玉佩已然换成谢二的了,之前的顾媻打包还给了孟玉。
如今他手里把玩着的玉佩通体翠绿,侧面飘着一条深绿的银河绕着整块儿玉牌一周,谢二说这种玉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圆满’。
说着,就不由分说丢给了他,让他挂上。
古代人,诚如谢二这样大大咧咧的二世祖,在送礼的时候,也含蓄至此,顾媻接着人家的好意,没有抗拒,也还了个项链,是块儿玉牌坠子,上面没什么飘彩的昂贵绿色,但顾媻喜欢玉牌上雕的观音,觉得很有神性,好似下一秒就能睁眼,便也给了谢二,说‘日后咱们说起来,还交换过定情信物,也算是很成功的伪装了呢’。
此话出了口,小顾大人还记得谢二当时红到爆炸的脸,真是很有意思,也不知道谢二如今在扬州都做些什么,别去招惹孟玉给他添乱,他感觉就谢天谢地了。
一切整理妥当,刘阁老已然在外面等他了。
所谓客随主便,无论如何也没有让主人家等他一个客人的。
顾媻连忙又照了照镜子,看了看自己今日的打扮,只见一身深绿色官服犹如最昂贵的玉化成的布制作而成,垂摆处的褶皱都像是花瓣的弧度,腰间垂着的玉佩是与官服融为一体般和谐的点缀,红色的穗子则醒目如火,仿佛一池春水中火红的锦鲤,鱼跃而去。
顾媻看镜中的自己,忽而感觉自己好像真的长大了不少,从前的自己瘦骨嶙峋,在老家的时候,只有一头黑发看得过去,如今人长高了一些,面容也张开了不少,不如两年前精致女气。
这么说罢,两年前谁人瞧见他,都能怀疑他是女扮男装,如今大伙看他,得迟疑一下,隐约瞧得出一些难得的英气。
——也更像上辈子的他了。
顾
媻上辈子死时是个社畜,这辈子却官居五品,做什么身边都一堆人伺候,想想真是不亏。
“大人?”外面有小丫头着急催了,快误了上朝的时辰了。
顾媻连忙扭头,扩胸昂首朝外走去,满面都是叫人不敢多瞧两眼的美丽:“来了。”
不多时,顾媻在大厅与刘阁老汇合,两人立即一块儿又走到外面去坐轿子前去皇城。
此时天色微微发亮,天边已然出现一丝红,顾媻撩开帘子往外看去,鼻尖都是长安别样鲜冷的空气,没有扬州湿度大,略略干燥……
“大人,您可再歇息一会儿,此去得半个时辰呢。”轿夫很是体贴的说着。
顾媻在里面‘恩’了一声,捏着临走时从小厮手里接过来的大饼,啃了一口,但没有水喝——昨日从刘阁老处得知,上朝的时候是不能随便上厕所的,所以早上大部分官员都饿着上朝,上完了才回去喝水吃饭。
顾媻不吃早饭胃不舒服,就吩咐给他拿个东西顶顶,饼子包子都行。
谁知道一打开,好家伙,传统肉夹馍,里面是青椒、肥瘦相间的卤猪肉、还有一颗剁碎了的卤鸡蛋,这一个,比顾媻脸都大,这吃完不得犯困啊?
但是闻着是真香,或许是刘府自己做的呢。
小顾盯着烤饼金灿灿冒油的酥皮看了许久,最后到底是忍不住一口咬下去,瞬间卤汁和着软烂的猪肉和青椒一股脑进入了他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