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老太太走了,他肯定少不了伤心。
穆嵘面上淡淡的倒看不出什么:&ldo;没事儿,我还撑得住。&rdo;
他在奶奶跟前尽了那么多年孝道,还带着和美回来让她宽心,最后又亲自跟车送老太太去医院……其实他们都没有什么遗憾了。
至少比起他失去妈妈那一回要好得多。那时他不仅失去母亲,还失去了父亲,手足情深依旧,但穆峥仿佛一夜之间长大,就像变了另一个人一样,他却永远停留在曾少年的心性,再也没有长大过。
实际上他失去了整个家庭,那时却连个安慰他的人也没有。
现在真的不算什么。
沙利文悄悄问他:&ldo;南城的音乐节就在下月了,咱能去吗?你要不方便咱就不去了,反正以后还有机会。&rdo;
&ldo;去啊,怎么不去,等我家里事儿忙完就该排练了。&rdo;穆嵘见他还避讳柳闻莺,笑了笑说,&ldo;她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动向,你跟做贼似的干吗?&rdo;
沙利文撇撇嘴:&ldo;我这不是怕你生气吗?&rdo;
让她一块儿来葬礼他就心里打鼓,但这种事儿人家说要尽份心他也实在不好拦着。
柳闻莺上前来道:&ldo;不关沙锤的事儿,是我自己要来的。奶奶生前对我们大伙儿都很好,我们理应来送她一程。&rdo;
&ldo;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就不用再说了,我没说你不该来。&rdo;穆嵘看了看远处,&ldo;南城音乐节我估计也少不了你,要跟就跟,我没意见。&rdo;
&ldo;我不白跟的,我会给你拉到赞助。&rdo;柳闻莺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ldo;我知道你不在乎钱,但你也得为其他人着想。小欧在创业期,强子结婚需要钱,你也知道咱们帝都买套房有多贵。&rdo;
穆嵘蓦地回头看她,她又道:&ldo;音乐是梦想,梦想能产生收益当然更好。&rdo;
沙利文眼见气氛又紧张起来,赶紧上前挡在两人中间道:&ldo;哎哎哎,这事儿咱们再商量,今儿先不说这个。对了,那个日本丫头呢,怎么没看见她?&rdo;
&ldo;她有事儿忙。&rdo;穆嵘含糊地搪塞过去。
柳闻莺的笑容里多了一丝不明意味:&ldo;我听说她跟你回家为奶奶祝寿,奶奶应该很喜欢她吧?&rdo;
穆嵘狠狠瞪了沙利文一眼,他无辜地辩解:&ldo;我什么都没说。&rdo;
柳闻莺道:&ldo;是你大哥告诉我的。&rdo;
这大嘴岔子……穆嵘简直无力吐槽自家大哥,难道是年纪大了嘴碎吗,怎么什么都对外人说?
当然他自个儿也觉得失算,就不该放和美离开的。今儿这么重要的场合,作为他带回家见家长的女朋友却不出席,实在说不过去。
只要说了一个谎,就需要另外九个谎去圆,虽然情非得已,但做戏做全套也是个节操问题。
老太太不在了,还有老爷子,还有他那个不怎么管事的老爸和后妈,以及家里的兄弟姐妹。
甚至连小侄子疙瘩都不肯放过他,一直叨叨问他:五婶婶去哪儿了,怎么不见了?
认识这么久以来,他头一回真正地想念起那丫头。这种感觉很陌生,除了乐队缺人的时候,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ldo;假如某个人在身边就好了&rdo;的感觉了。
他的好多第一次都葬送在那丫头手里,难道她不应该对他负责吗?
穆嵘走到殡仪馆的休息区,老爷子果然还是不肯吃东西。他抱着保温桶坐下劝道:&ldo;爷爷,这粥是我亲自煮的,您多少吃一点吧?&rdo;
柳闻莺从身后走过来:&ldo;穆爷爷,好久不见了,您还记得我吗?&rdo;
老爷子抬头看她一眼:&ldo;嗯,记得,你是以前小五乐队里那个姑娘。好多年没见了。&rdo;
&ldo;是啊,以前还常到您家去排练,没少打搅你们。&rdo;柳闻莺在他身侧蹲下,&ldo;奶奶不在了,您更要保重身体。&rdo;
&ldo;嗯,你们有心了。&rdo;
柳闻莺就此跟老爷子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不得不说她安慰人很有一套,居然说服他把舀出来的粥吃了一小碗。
穆嵘莫名有些烦躁,找穆峥要了支烟到门外去抽。
要点火的时候才发现忘了拿打火机,旁边有人恰到好处地点了火递到他跟前,正是柳闻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