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月,梧州出现了州史上罕有的百名官员联名上书一事,为的仅仅是要求安定民心,维稳商脉。
文大人拿到这份联名书,大大的叹了口气,他千等万等,终于把这份逆党名单给逼出来了。刺史大人的书房正中,端端正正的挂着四个字,勤政为民。
这四个字,乃是当初梁三公子亲手所写。他有为此批测,一止文。
只是此文非彼文,梧州刺史大人,姓文,名继越,乃是淮州文家远亲,生于梧州长于梧州,入京做官十来年,一直是湛王府上的座上宾。
于是,文大人在拿到这份联名书的当天,立刻下达了清查香料商线的命令。上至官员,下至商线上大大小小的商人,全部一个个的审查。
这般大的阵仗,若说不是早有准备的,不会有人信。
立时,之前那批被劫走的货很快就找了回来,刺史亲自带人查看,可是原是存放香料的箱子一打开,入目的却是满箱满箱的兵器。
私运军器,那是死罪。
原本只是对香料一脉的肃清,立刻就变成了勾党结异,偷运兵器,意图谋反。那么原本维护香料这一商脉的联名上书就成为了一部逆党名单,白字黑色的佐证。
梁曲天这才猛的意识到,他是走到湛王的圈里了。而且对方真正是一点余地也没留,再往下走就会拉出宣世清,香料只关于钱财,他还可以糊弄过关,可是兵器,性质就大不一样了。那么之前任他把自己和宣世清的事情藏得有多隐秘,若是湛王这么一罪名下来,逆党,那么他不仅是三边讨不到好,而且随时可能人头落地。
梁曲天怕了。他这辈子最在乎的不外乎名誉,地位,权利,可是那么一瞬间,他的脑子里全是前途尽毁这四个字。
☆、梁曲天
梧州军器私运一事,在这个战局紧张的时候,很快就被扩大化了。
这批兵器是运到哪里?给谁?文大人一路下追,直到怀安。
这一系列动作,迅雷不及掩耳,樊想还未来得及仓皇出逃,已经被抓了起来。
&ldo;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不过是个小小商行老板,做的是正当的香料生意,从未见过亦未碰过摸过兵器,被人栽赃陷害罢了。&rdo;
他确实做的香料生意,尽管是在为宣世清做事,可兵器这东西他哪里会贸然沾染。而一夜之间,仓库里堆的不是香料,而是大批兵器,文刺史隔天就赶来了怀安,樊想是连逃都没有机会。
他心中颓然,偷运的罪名一坐实,他立马就会沦为这场阴谋的牺牲品。
这是梁曲轩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到染血的争斗,栽赃嫁祸他也玩过许多次,可是没一次是要人命,更没一次是要一群人的命。他没办法去定义这是一件错误或者正确的事情,他们需要兵器,需要一个理由让这批兵器光明正大的变成湛王所有的,需要切断宣世清在香料上的控制权,而有人要为此送了命。
淮州的这批兵器,由无名氏摇身一变成为被偷运出境的梧州军资。而因此牵连出的逆党官员多不计数,此事一出,为毫无进展的武南战场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尤封忻对于怀安的兵器之事始终持怀疑的态度,可是武南战场没有传出一丁点好消息,他却是没理由多管闲事。但他同时也对湛王在武南战事上的态度感到有些蹊跷,一般来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他们未必到这种地步,可是如同武南这般毫无捷报战事,将军们都会选择尽量减少关于战事情况的急报,能少则少,哪怕是少到输了仗在传报的也是有的。
可是身在武南的将军宋徽却时刻不断的往皇帝那传着战况,真正的实事求是,毫无虚报,哪怕是折损几个兵,也是要传报一番的。
这样的举动搞得尤大将军的军队十分被动,结果在前线,莫名其妙的就形成了一股风气,两支军队像是比拼一般往京城传战报,好的坏的,无一不漏,然而观目前的局势,坏的消息要占大部分。
尤大将军感到有些好笑的揣度起皇帝见到这些战报的时侯,会是个什么样的态度,大发雷霆还是赞赏有加?无论是哪一种,尤大将军都感到前所未有的荒唐和可笑。
可是皇帝的态度既不是发火也不是赞赏,他只是焦急。
战局僵持,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好事。稳坐江山的人和割据一方的人心态大不相同,宣世清指望着越乱越好,皇帝要的却是安稳。这一场硬仗,他希望速战速决,完全扫荡平南方,解除所有的后顾之忧,若是拖得越久,变数就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