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要多久呢?”
“啊?”小常愣当场。
商妍笑嘻嘻道:“就是那种会飞,竹片儿做骨,水墨画风筝。假如扎风筝人见了它就腻烦,拿起笔就想起憎恶人,却仍然要不得不每天扎一点儿画一笔,会花多久呢?”
小常神情越发呆滞:“应、应该需要个把月吧……可是哪有人明明腻烦却还是要扎它?”
哪有人明明厌烦却还要扎它?
商妍揉了揉毛球脸,低笑着叹息:“有啊。”
就有那么一个人,明明讨厌得要死,却还是不得不做一只不被期待风筝送给不被期待人,真可怜。
*
软禁令解除第三日,商妍兴致勃勃请了道出宫令牌简装出了宫,厚着脸皮敲响丞相府大门去探望那真可怜之人。丞相府白发苍苍老管家显然已经认得她,恭恭敬敬行了个礼便往院中引。
君怀璧素来勤俭,丞相府算不上富丽堂皇却也是小桥流水,雅致非常。她跟着老管家院中蜿蜒前行片刻抵达书房,却只见着满墙风筝,独独不见君怀璧身影,终于忍不住开口:“君相哪儿?”
老管家道:“君相昨夜未归,临行前叮嘱老奴,若是公主前来,只需将公主引到书房,让公主取了约定之物便可。”
“他何时回府?”
“老奴不知。”
“他去办何事?”
“老奴不知。”
即使是意料之中答案,商妍却依旧忍不住有些焦灼,干笑问:“管家知道什么?”
老管家不卑不亢道:“丞相临行有言,约定之物案上,算不上精美,还望公主见谅。丞相还说,执念生事,强求易碎,万法皆是随缘为好。”
随缘为好。
商妍静静听完,任由一句随缘把心头焦躁火苗掐灭得干干净净。放眼望去,书房案台上果然静静地躺着一只斑斓精致风筝。那是一只凤凰模样,艳红翎羽,漆黑眼,朱砂染就羽翅像是随时要挣脱宣纸一般。
很难想象君怀璧这样水墨画似人物会画出这样艳丽高昂画,可是当那只风筝真正出现他案台上时候,所有一切却仿佛理所当然。
“公主,这风筝……”
“很漂亮。”她瞄了一眼那刺眼色彩,微笑道。
朝野上下都知道君相温文,上到帝王将相,下至宫女小厮,他都极少拒人,样样事情都上心。许多年来,唯一没上过他心恐怕只有她商妍一个人。
他到底是用他行动拒绝了她,心爱之物绝不赠厌恶之人。
只是不管如何,那都是出自他手。他愿意送,她就敢收。
那之后几个时辰,君怀璧身影都没有出现。他像是早就猜到了她今日会造访一样,一直到她提着风筝迈出丞相府门槛他都没有回府。
迟暮晚风舒爽清凉,商妍坐轿中懒洋洋探头,不期然地,瞧见了路上一片空阔青草地。
犹豫片刻,她提了风筝掀开轿帘:“停轿。”
引轿侍卫面有难色:“公主,天色已晚,您这是要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