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姑娘是……颢亲王府的长宁郡主。”
“长宁郡主?”说到这里,皇上为难地拧了拧眉,荣恩侯爷立马打圆场,斥责儿子道:
“在皇上面前不得放肆!!郡主也是你说想娶就娶的吗?!”
皇上思忖一会,忙平手道:“裴卿家此言差矣,若依朕说,世子英雄出少年,怎地就配不上长宁郡主了?不过颢亲王乃朕皇叔,辈分极高,这长宁郡主虽然是他外头抱回来的女儿,但朕见他是十分宠爱的。”
“朕看这长宁郡主的婚事,皇叔多半要自己亲自选过才行的,朕如若贸然给她指婚,指不定要与皇叔之间生了间隙。要不,世子回去就跟颢亲王提亲去,如王爷同意了,朕再给你们指这门亲事吧?”
这么一推搡,事情的决定权又回到了王爷手上,裴世子自然不肯。
他连忙道:“陛下!那您可以换个法子给臣指一门婚事吗?”
裴世子从汴京回永州后,皇上的圣旨也接着到了,还指定是让颢亲王接的旨。
圣旨上大致意思是,皇上有天晚上仙人入梦,仙人说让皇上给立下战功的裴世子在永州找一门亲事。王爷身为这永州、徐州一带的话权人,要寻这永州一带给世子配对的天选姑娘,自然得借助王爷之力来实行了。
然后这大致的寻妻方式如下,先将皇上赏赐的几大厢一色一样的胭脂,盒子全都一样,但这些胭脂中只有一盒是加了特殊香粉,连皇上自个都不知道。分派给永州全城适龄十至十六岁的未婚姑娘之前,还得由王爷主持着将这些胭脂混淆几次,以保证其公正公平。
然后荣恩侯府会在府里筵摆几天的席面,让全城所有适龄姑娘都擦上皇上赐下的胭脂,到侯府蝴蝶谷的廊桥走一趟。
如若哪位姑娘从廊桥上过能引得了蝴蝶过来,那那位就是天选的世子妃。
颢亲王接了这么个圣旨时,暗暗在背后将世子骂了一通:“那个嚣张的小兔崽子!不就打了两个兵,都给皇上尽说了什么了?以为自己是玉皇大帝哪,选个世子妃闹得跟什么似得,还得全永州都陪着他疯,不去还抗旨了都!弄这排场!”
燕岚听她爹这么说话时觉得逗趣得紧,忍不住掩唇笑了。
“闺女,记得别擦那鬼玩意,我可不许你嫁他那玩意儿!本王的女婿必须等到时候亲自挑选过,那人必须人中龙凤!”
燕岚打趣他道:“其实世子年纪轻轻的打倒两个燕兵,又得皇上赏赐,相差不错了。这种也入不了爹爹的眼?那女儿可真期待爹爹日后给我找的夫郎啊,不会要找个圣上吧?”
“呸!”颢亲王呸道:“当皇帝的都三宫六院,有什么好的?爹自然不给你找那样的!你莫不是真瞧上那裴铸颐了吧?”
“不、不、”燕岚连忙摆摆手,“女儿开玩笑的,我那日肯定不擦那胭脂,爹放心了吧?”
父女俩在院中逗笑着,不远处廊庑下站得笔挺的景枫手紧握剑鞘,神色凝重,袍角在风中被轻轻曳起。他总觉得,这裴世子此次选世子妃,似乎早将目标锁定似得。
他看了看不远处笑靥如花的长宁小郡主,心感这段时日来,郡主她对待自己确实赤诚。这世上除了已经不在人世的她以外,似乎就小郡主一人会这么待他了。
在情在义,不管这次这事他猜得有无错,他得帮小郡主从中斡旋一番,免得她栽入狼套。
永州上至王府下至乡间百姓家的适龄姑娘都在这几天内被分派了一盒胭脂,整个永州的姑娘,除燕岚外,都在憧憬着自己走过蝴蝶谷廊桥,等待蝴蝶飞涌而来簇拥着,继而摇身一变变成世子妃的那一刻。
所有人都盼着自己擦的那盒胭脂就是招引蝴蝶的那一盒,但没人知道,其实派发下去的都只有普通胭脂,并没有那一盒能招引蝴蝶的脂粉存在。
真正招引侯府蝴蝶谷里蝴蝶的是一种无色无味的粉末,撒上就能招得远处的粉晶眼蝶扑来,此时还握在世子手里呢。
赵明霞手里刚分派一盒胭脂,她紧紧握着那盒胭脂,唇抿得老紧。她当然不想失去这么一个能成为世子妃的机会!只要她成了世子妃,那她就不用嫁给那个老黑着一张脸的小卒。那种身份低贱的粗人想攀她这高枝癞□□吃天鹅肉?等下辈子吧!
赵明霞心想,这次机会只能成功不许失败。但是皇上赐下的胭脂有那么多,她怎么能知道那胭脂在何人手里?
她手里有银子,尽管要从别家姑娘那里买走她们手中的胭脂,那总不能整个永州的都买下啊,况且这其中也有不少家世好的、富贵之家的,怎么能保证所有人手中的都让你买了啊。
这几天赵明霞都快把脑袋挠秃了,还是决定将北院里所有奴仆都分派下去行动,能买来多少是多少,她手中拿到的胭脂多些,能中的概率也能多些不是?
侧妃赵氏近日看着侄女花钱如流,北院不少摆饰和珠宝首饰都被她当卖掉了,犹还不够,她就腆着脸皮去找赵氏拿。
赵娴芝叹息道:“梅儿,你就是能将大半个永州姑娘手中的脂粉买来,万一那盒脂粉都没在里头呢?那不是白忙活了?”
赵娴芝看着侄女身上华贵的衣物都不见了,竟是穿着一件普通料子的衣裳,想必连衣物都当掉了。
“去我箱里给表姑娘找身衣物去。”赵娴芝又吩咐自己的婢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