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一天开始,陈云栖就仿佛是从空气里蒸发了。毫无征兆,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直以为,那夜与陈云栖的亲密接触后,才是我们爱的开始。很久以后,我才明白,有时,开始就是结束。
不知是谁说过,要想爱得永恒,只有恋的短暂。但这句话,并不能安慰我。
回想起与陈云栖短暂的邂逅,除了平添几分感伤,更多的是关于她的消失,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后来,我又多次去厢王路附近的那一带弄堂。然而,我始终找不到一个认识她的人。去的次数多了,很多人见我就躲,以为我是一个疯子,为着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女人而踏破铁鞋。
我精神一度不振。半年里,没有做过任何设计。
我整天想的全是关于陈云栖离奇失踪的事。设想了很多的答案,但从来没有一个能说服我自己。
半年以后,才又渐渐开始工作。
一日,偶经荣光路,才发现那片废墟和残墙,早已被一批拔地而起的建筑替代。
我坐在车内,寂寞地抽着烟,远远的看着那些鲜活的建筑和阳光下来来往往的人,突然间便想起与陈云栖当日在那堵残墙下的初相遇。
在那个冷僻的黄昏,她诡异的出现,一身蓝色的长裙,黑发如瀑。想起那夜她离去时,留下的如今现代人都不大再会读起的词,真切,却又隔世。
我开始相信,陈云栖是一个异于常人的女子。
这样想过之后,心情反而平静了很多。又开始忙忙碌碌,关于和陈云栖那些离奇的往事,慢慢有一些淡忘。
直到去年夏天,我移居美国。安定下来后,我从曼哈顿驱车去旧金山看一位朋友。他知道我一直以来就有收藏古字画的嗜好,便带我去唐人街上的一家字画店。
在那家店里,我看到明清时的一幅拈花图。并不是出自名家手笔,吸引我的是那画中女子。
一袭薄纱的蓝衣,一手拿扇,一手拈花,婷婷袅袅,轻吟浅笑。那张绝世惊艳的脸,如果不是她身上的古装,和陈云栖的样子,几乎是完美的克隆。
我上前与店主攀谈。店主是一个仁厚的中年男人。知道我刚刚从国内那座著名的古城移居美国,连忙指着店内的一些字画大赞,说他这里有好几幅都来自我生活的城市。我一脸的意外,远远的指着那幅蓝衣的拈花少女图问他,他连连称是。
说到这里,他缓步上前,指着那幅拈花少女图说,这幅画还是我几年前回国,正好一个古画拍卖行在进行拆迁前的最后一轮拍卖,因看着喜欢,还是以一个高价买回了这幅拈花图,做为私人收藏。
我听得诧异,忙问那家早已拆迁的拍卖行旧址,中年男人想了想,才告诉我是在荣光路上。
我心巨震,因为那正是我与陈云栖初次邂逅的地方。
我走近那幅拈花图,一阵熟悉的奇异花香扑面而来。
细细看开,不由大惊。那蓝衣拈花女子,拿扇的腕上,居然带着一只木质的珠链。与我多年前,在杭州灵隐买回,后来又丢失的那只檀香木的手链,别无二致。
☆、夜啼
那是一个看不清身形浑身是血丝的肉影,细细小小的个头,轻飘飘的晃荡在镜中。
夜啼
江航
有时,我依然会想念荣生和小艾。
荣生死的时候,不过是27岁。小艾变得痴狂,直至入住精神院,也只是23岁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