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崇远走了,离开的时候关门声都很轻,像是生怕打断了蒋息的思绪。
蒋息在想什么?
在想裴崇远的那句话。
人要学着跟自己和解。
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也从来不觉得有这个必要。
他活着,身体里的两个自己互相较劲就是他赖以生存的元素之一,一个总想打败另一个,每一个都伤痕累累,却乐此不疲。
和解吗?和解之后怎么办?从此相安无事,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蒋息在那里站了很久,直到尾巴过来趴在他面前看他。
他蹲下来,轻轻地抚摸尾巴的头,突然很想哭。
裴崇远回到家,灯都没开,坐在沙发上发呆。
他今天说了很多,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给蒋息了,他希望蒋息能懂,但又觉得自己说这些大概依旧无意义。
蒋息需要的从来不是言语上的开解。
那对他没用。
裴崇远叹气,靠在沙发椅背上,看着被他放在茶几上的安全套跟润滑剂发呆。
他其实早就知道蒋息不会真的跟他做,无论是谁在上谁在下,蒋息现在都不会。
他今天这么一出,有演戏的成分在,但如果蒋息真的出乎意料做了,他也不会反抗,他们之间已经僵持了太久,早晚要有改变。
裴崇远期待这个改变,却不知道未来在往哪个方向发展。
他是心疼蒋息的,分开之后他才愈发了解对方,深切的明白,蒋息在不断推开他的同时也在跟自己打架。
没有人是好过的。
就像他说的,他真心希望蒋息有一天能跟自己和解,不要那么累,哪怕那个时候蒋息真的不要他了。
黑暗中,裴崇远笑了,突然觉得自己的爱怎么就升华了呢?他可从来都不是这种无私的人。
这么坐了不知道多久,裴崇远有些昏昏欲睡。
最近很累,工作上事情很多,他每天在公司忙得脚不沾地,为了不加班能去医院陪蒋息,甚至午休时间都牺牲了。
半睡半醒的状态,意识模糊,他突然听见敲门声,一下子就惊醒了。
裴崇远怔了一下,然后揉着眉心站了起来。
到了门口,开灯,开门,门打开的一瞬间他欣喜若狂。
蒋息穿着一身家居服,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手里拎着他的保温饭盒说:“还你。”
裴崇远笑笑,接过来,在蒋息转身要回家的时候叫住了对方。
“晚上是不是没吃饭?”裴崇远说,“我也还没吃,要不你过来,我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