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起了大风,外边又是鬼哭狼嚎一般,树影摇动,呼呼作响。
许薇棠又做了一个梦。
她看见了她自己。
说实话一开始她都没认出来,帅帐中的女子端坐案前,神情凝重。
&ldo;她&rdo;穿着一身银白色的铠甲,边角处已不复光洁,有很严重的磨损;半长的发十分随意地拢起‐‐只要不挡眼睛就好,看上去似乎很久都未曾精心打理过,干枯而凌乱;被碎发遮挡住的是一张十分秀美的脸,双目英气有神,皮肤却十分干燥。
面前的书案上堆着军报,&ldo;她&rdo;正凝神翻看,时不时皱眉嘀咕几句。
……许薇棠对自己的不修边幅表示愧疚。
她也不清楚现在是第几年,这样的场景并不少见。
这回站在旁人的角度来看自己,原来她竟过得如此凄惨,不忍直视。
她用意念摇了摇头,似是叹气,不过是心甘情愿罢了。
不对……这回主角怎么是她,顾言朝呢?
许薇棠对自己这种奇异的梦适应得非常良好,且无师自通地摸清了其中的规律。
&ldo;她&rdo;身后的帘子动了一下,里边走出来一个人,这人身着青衣,看上去清秀文弱,他竟无视主帅的命令,径自走到&ldo;她&rdo;身侧,款款屈身行礼,柔柔的开口:
&ldo;郡主,您歇一歇吧。&rdo;
……这。
许薇棠心里咯噔一下子,她知道这是什么时候了!
这个人的身份说起来十分尴尬,他叫小园,是个唱花旦的戏子,身世也挺可怜的,因为战乱流离失所,在戏班子里遭人虐待,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抓着她的衣角求救。
她本不应该心软,可一看他的脸便如遭雷击,无他,这张脸太像弟弟许鹤临了。
这时候是仗打起来的第四年,许薇棠那时候在两国边境线附近,小园被她买下后就一直跟在她身边,军营里都是糙老爷们,小园就任劳任怨地接过了服侍的活儿。
‐‐虽然被风言风语传成了男宠,但她没理会,一时忙得无心去管,二是觉得清者自清,谣言肯定会不攻自破……
等等!她为什么会梦见小园???
那个……
许薇棠忽然察觉到凌厉的视线,这种诡异的熟悉感令她感觉如芒刺在背。但是案前端坐的那个人仍在同小园回话,并未察觉。
不会吧……她苦着脸,直觉不太妙。
她在梦中没有形体,可以随意移动,也没人能看见她。
于是她就里里外外的逛了一圈,终于在一个十分隐蔽的角落找到了顾言朝,他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无声无息。
许薇棠在心里默默叹气,心情复杂地飘到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