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自己说是庄奕抢走了经费,其实不然,医院要批,他也没理由拒绝。
庄奕却道:“不是为了这个,也不是以个人名义。我自己有家医疗研究所,投你的项目完全是出于利益考量,你不用多想。”
寻聿明想了想,放下筷子,道:“我不想和你共事。”
“你放心,我不会干涉你。”庄奕明白他的顾虑。
“但你的态度会。”谈到研究,寻聿明严肃道,“你还记恨我,如果你和我共事,一定会影响我。”
“我从来没记恨过你。”
“你有。”寻聿明斩钉截铁地说,“你怨我当初甩了你,所以你才会一会儿好,一会儿坏,动不动冷脸。生活里我无所谓,但工作上绝对不行。”
庄奕哂笑道:“但你当初的确甩了我。”
难道他没有记恨的理由?
寻聿明右手紧紧攥着桌布,胃里翻江倒海,一瞬间面色发白,“过去的事不要再提……”
“对你而言是过去的事。”庄奕打断他,一仰头喝干了杯子里的酒:“对我而言不是。”
当初他们在开罗出车祸,他被卡在座椅里滚下山崖,电光石火之间,是庄奕拼命拽住了他,才免得他滚进尼罗河里溺死。
救护车和警车赶来的时候,庄奕的双臂已是血肉模糊,寻聿明也奄奄一息,整个人都被他托着。但凡他当初松一点劲儿,哪怕一点点,今天哪里还有赫赫有名的寻大夫。
他们在河岸边足足等了四个多小时,庄奕竟就那样托了他四个多小时,等送到医院,寻聿明只是肋骨骨折伤到肺叶,打上石膏修养一阵便好了。庄奕却因为左臂臂丛神经受损,留下了终身残疾,左手无名指到现在还时不时痉挛。
一个医学生毁了手,就相当于毁了整个职业生涯,顺便也终结了他作为橄榄球运动员的生命。
他们的毕业旅行戛然而止,庄奕在一周后,被转移到了旧金山的神经专科医院。家里人都瞒着,只有庄曼知道。她去探望时,病房里空空荡荡,只有他一个人。
“你的小耳朵呢?”
她这样问。
窗外落叶萎黄,加州也像加拿大,染了秋天的萧瑟。庄奕收回视线,淡淡道:“学校有事,他回去了,明早再来。”
明早会来吗?
也许吧。
庄曼也没有多问,陪他坐一会儿便走了。庄奕百无聊赖,用刚拆石膏的右手给寻聿明发信息:「今天太晚了,别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