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麦想了想,问道:&ldo;二蛋,你现在可知道我真实的身份了?&rdo;
张二蛋怔了怔,随即便明白了阿麦话里的含义。他虽性子憨厚却并不愚笨,甚至还可以称的上聪慧,他早已经从种种迹象中看出自己的伍长是个女儿身,可就是这样的伍长,在危险的一刻仍是把活命的机会留给了他,所以,他得懂得知恩图报。他低头沉默了片刻,抬起头看着阿麦郑重地回答道:&ldo;你是我的伍长,我只知道这个,别的我一概不知。&rdo;
他的忠诚为他换回了性命,虽然他并不知道。
阿麦失神了片刻,笑了笑,轻声对张二蛋说道:&ldo;谢谢你,二蛋。&rdo;
张二蛋连忙也跟着憨厚地笑了笑,突然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要紧的事情,变色道:&ldo;伍长,我们来了趟豫州什么也没打探到,回去可怎么向将军和军师交差啊!&rdo;
阿麦冷笑一声,说道:&ldo;我们没白来,不会受他们责怪的,你放心好了。不过我们能活着从豫州城出来,倒是应该念石达春个好。&rdo;
如果不是她碰巧遇到的是徐秀儿,如果不是石达春真能念旧情按照她的嘱托进行了布置,如果不是她演戏骗得常钰青大意,如果不是陈起中计把常钰青调走,就凭张二蛋的一车酒坛子,他们两个怎么可能脱身!阿麦不禁冷笑,这还要多谢常钰青,是他让她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既然常钰青都能知道石达春现在并无用处,那么商易之和徐静那样的人会料不到么?既然料到了,那还派他们入城干什么?再说,徐静既然能留下书信让石达春假作投敌,难道就不会留下怎么联系的方法?还需要她阿麦巴巴地过来?她这样的人,不论是扮男扮女都会是个惹目的人,又怎是做细作的材料!难不倒他们会想不到?
她和张二蛋,不过是徐静扔进豫州城的烟雾弹,是商易之抛过来吸引北漠人的工具,也许就在她的掩护下,真正来和石达春接头的人早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又或许,他们的目标根本就不在豫州城!
原来,她阿麦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随便可以丢弃的棋子,怨不得别人,是她把自己看得太重,其实在他们眼里,她不过是长得好看点,头脑灵活些,是她自己太把自己当成了个人物。
&ldo;伍长?&rdo;张二蛋叫阿麦。阿麦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回头望一眼后面并无追兵,不过还是说道:&ldo;快点回军中吧,省的再生枝节。&rdo;说完扬鞭而去。
同时,豫州城守府内,陈起脸色铁青,对周志忍和刚刚赶到的常钰青寒声说道:&ldo;刚接到消息,皇上派出的犒军队伍在途中被劫,是江北军中的唐绍义,他劫走了所有军中赏赐,只留下了犒军主使王大人以及圣旨,并派人送到了豫州城外。&rdo;
陈起说罢拿起案上的一卷圣旨,缓缓展开,映入眼帘的是背面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多谢。周志忍和常钰青脸色均是一变,看着那明显被踩踏了的圣旨,眼中杀气暴涨。
树下
周志忍怒道:&ldo;绍义小儿区区几千骑兵就狂妄至此,竟敢辱我皇使挑我军威,我看他是活腻歪了!&rdo;
常钰青却冷笑一声,说道:&ldo;怕还不是那唐绍义狂妄,他手中骑兵不过两千,敢做此挑衅,必然还有后着。想他这次打劫后应该不会再回西胡糙原游荡,而是进了乌兰山。&rdo;
陈起看了常钰青一眼,说道:&ldo;不错,唐绍义挟劫掠的钱财锦帛等大量赏赐进了乌兰山。&rdo;
周志忍猛地用拳击案:&ldo;堂堂南夏正规军却做山匪行径,当真无耻!&rdo;
常钰青低声冷笑,并不说话。
陈起脸色已比刚才初得消息时缓和了很多,他沉吟了一下,沉声说道:&ldo;先不论唐绍义此举是故意挑衅还是山匪行径,都是打在我等脸上的一记响亮的耳光。犒军队伍在我军的眼皮底下遭劫,我征南军脸面已荡然无存,皇上也必将盛怒。&rdo;他停了下,目光深沉地看了看周志忍和常钰青,缓缓说道:&ldo;天子之怒,浮尸百万,流血千里。此事必然引起朝中极大的怒火,所以不论这后面商易之是否已经挖好了圈套在等着我们,我们都得钻了。&rdo;
屋中三人都是沉默,他们都是深知军事的统帅,是当今世上屈指可数的名将。陈起善于谋略思虑严密,周志忍老成稳重经验丰富,而常钰青却是急智果敢锐不可当,这样的三个人凑在一起,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江北军这点近似于小儿科的手段。可商易之的阴险就在于即便大家都明白这是个圈套了,可谁也不能不钻。关键就是因为大家都太过于轻视商易之了,轻视了这位南夏京都里有名的纨绔子弟,青州城中的骚包将军。虽然他领军入乌兰山已引起了陈起的重视,可谁也想不到这个小子能在自己屁股都没放稳的时候,胆敢用两千的骑兵来捋北漠十几万大军的虎须。
事到如今,陈起他们已经是失了先招。如果不去打,众人的颜面何在?北漠大军的颜面何在?北漠朝廷的颜面又何在?北漠小皇帝那还有些稚嫩的脸蛋如何经受得住这么狠狠的一巴掌。北漠朝中腾起的这一把怒火怕是没法等到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再烧,极可能就会命陈起手下的征南军即刻进乌兰山&ldo;剿匪&rdo;,而现在正逢寒冬,此时进山剿匪后果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