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讨厌你现在脸上的神色。&rdo;高羽弯腰凑近了看她,&ldo;你好不容易醒来了,应该高兴一点才对。&rdo;
詹沐故意别开头不去看她,对方的发丝垂下来碰到了她的脸颊,她立刻露出了厌恶之色。
&ldo;一夜夫妻百夜恩,你好歹念念恩情啊詹少。&rdo;高羽一点都不动怒,还故意用手捏着一小撮头发挠她的脸。
詹沐索性闭上眼睛装死。
反正她的心的确已经死了,在看到白橘衣毫无生息地躺在血泊中时。
每次回想起那个场面,她都会生出肝肠寸断的悲痛。
那时候她怀抱着一丝希望,向诸天神佛祈求自己心爱的人只是昏迷过去而已,然而当高羽一脚将那具鲜血淋漓的人儿踢翻过来时,她清楚地看到了那块插在她喉咙间的玻璃。
血污并没有让白橘衣的面孔变得狰狞,反而像跌落枝头的梨花,染上暮色,有一种支离破碎的美。
那块插在她咽喉上的玻璃几乎穿透了她的颈项,而那双美丽的杏眸仍微微睁着,没来得及闭上。
詹沐想,至少,白橘衣是当场断气的,没有承受太多痛苦。
那些痛苦,全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想起了白橘衣跟她提到过上辈子发生的车祸,她为了保护她而丧生,将她孤零零地留在这世上,那些失去爱侣的日子,她到底是如何挺过来的?
而现在,角色变换,她终是尝到了这蚀骨入髓之痛。
高羽兴致勃勃地逗弄着詹沐,却发现她挺尸似的一动不动,顿时觉得兴味尽消。
&ldo;唉,有什么方法才能让你想起来呢,最爱你的人是我啊,由始至终都是我,你却总是对我冷冰冰的,太不公平了。&rdo;高羽叹息一声,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詹沐的头发。
詹沐醒来时就发现自己的伤已经没有车祸时那么严重了,甚至手脚都没有打石膏。但即使没有打石膏,她也丝毫动弹不得,因为高羽将它们锁起来了。
四个床柱四条锁链,将詹沐呈大字型地禁锢在床上。
她不知道距离车祸究竟过了多久,但从自己的伤势判断,至少也有三四个月。也就是说,她冬眠了整整一个季度。
都过了那么久了,警方居然还没破案,还继续任由凶手逍遥法外,真是无能头透顶啊。
&ldo;你肚子应该饿了吧,之前一直注射营养针,其实都没有什么营养,你想吃什么,我去做给你?&rdo;高羽的声音很清脆甜美,含情脉脉说话时就更悦耳动听了。可惜在詹沐听来,只觉得万分刺耳。
高羽等了一会儿,始终没等到詹沐的回答,于是俯身在她干燥的唇上亲了一下:&ldo;我知道你爱吃什么,我做给你吃。&rdo;
那蜻蜓点水的一吻,瞬间惹怒了装死的人。
詹沐猛然睁开双目,漆黑的眸子凝着寒气,映着房内的白炽灯光,更添了几分森森阴鸷。
高羽显然被她可怕的眼神吓了一跳,反射性地后退了一步,差点碰翻床边的椅子。
&ldo;你干嘛对人家那么凶?&rdo;高羽委屈地扁了扁嘴,脸上露出伤心之色。
詹沐不想再看她惺惺作态,冷冷地吐出一个字:&ldo;滚。&rdo;
高羽的眼圈瞬间红了,她咬着下唇难过地道:&ldo;你对我总是那么狠心。&rdo;
詹沐干脆再次闭上双目,不再看她。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了脚步声逐渐远去,知道高羽终于离开了。
当房间重归安静时,她又不可避免地想念起心爱的人。
她恨极自己的粗心大意,只一味想着要如何把刹车失灵的车子停下来,完全没有注意到后方跟着一辆越野车。
白橘衣不在了,她也不想活了,但在此之前,她必须先为恋人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