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看了看黄瓜,他现在对一叠子李清照的燕子笺垂涎三尺,我怕他把口水滴到文湛拿些珍贵的纸张上,到头来还得让我赔,就连忙召黄瓜过来帮我梳头发。
文湛早就不知去向,黄瓜伺候我穿衣服的时候说,他在书房,看奏折。
我不去打搅他,所以我就捧着茶水,坐在湖边的紫藤架子下面吃糕饼。
如此无聊的时候我一直在想,答应了文湛要和他在一起,这算不算缘定一生?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一个男人许了一生一世,而且那个人还是我的亲弟弟。
就好像是我拿了一个汝窑的梅瓶,我本来想要插上一株艳丽的桃花,最后却被迫插了一株荆棘,更惨的是,那丛荆棘还是自家种的,所以那丛荆棘是粗暴,是扎手,还是贴在皮肉里,死活拔不出来,都要含笑着把它供养起来。
因为那丛荆棘已经插了进来了,在它不枯萎,不折断,不离我而去之前,我就必须把它插在我的梅瓶里面。
诶,我叹了口气,这难道就是我命定的一生?
其实,如果不是很多年前,我遇到的那个凄艳的回忆,我本来想要一个像我娘那样的女人做老婆。
平凡,敦厚,会做一手好菜,每次都会为我煮上一大锅白饭,烧上一大盘子豆腐,还有红烧肉,把我手中的碗堆的满满的。
看我吃的满嘴流油的时候,她还会用湿手巾擦我的嘴巴,并且在一旁幸福又满足的说我,&ldo;看看你呦,又吃成这个样子,你怎么比碧子差那么多?碧子多斯文呀,诶,承子我不说你了,快吃,快吃吧,这几天好像你又饿瘦了……&rdo;
可是,不论我期待的人是什么样子的,他或者是她都不可能是文湛这个样子的。
我甚至不会去奢望文湛为我做一顿饭。
当然,我也不会为他做饭。
因为我们两个根本就是手指不沾阳春水的笨蛋。
诶,和我在一起的这个人,其实并不是我心里所想的那个人。
从一方面说,比如朝政,比如宫斗,文湛强到几乎无法战胜,可是从另一个方面说,比如种菜,比如做饭,他就是一个笨蛋。离开了大正宫,离开了黄瓜柳丛容,我和他,我们两个甚至无法普通农夫那样养活自己。
我回头看了看正在书房中面无表情看奏折的文湛,我仰望天空,忽然有一种泪流满面的冲动。
黄瓜在我身边端着茶壶,正想要给我续上香茶,我们喝的是明前龙井,昨夜刚从杭州急程运进雍京。
&ldo;王爷,要不,奴婢陪着您干点别的?&rdo;
也许是我端着空茶盏愣神的时候太长了,黄瓜小心翼翼的问我。
我看了他一眼,很认真的问了一句,&ldo;咦?那我们做些什么呢?你要侍寝吗?我知道有很多皇子都和他们的内侍有一腿的,你长的也不错,不如……&rdo;
&ldo;妈呀!&rdo;
黄瓜回头看了一眼正在书房的文湛,确定他没有听到我的问题,这才哭喊着端着茶壶跪在我面前,我嫌恶的向后躲了躲,可是还是不如黄瓜眼疾手快,只见他抓紧我的袖子,一面抹鼻涕,一面哭泣。
&ldo;王爷,这话您可不能再说了,尤其不能在太子殿下地盘上说这话了。王爷您身份贵重,您可以不在乎,可是奴婢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嗷嗷待哺幼童,他们离了奴婢就要喝西北风去了,王爷,看在奴婢伺候您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情分上,您就饶了奴婢吧。&rdo;
我被他哭的直撇嘴,真无趣。
我踢了踢他,&ldo;起来吧,我随便说说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