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孔孟之道是治国根本,天下大道,你何苦跳出来标新立异,授人以把柄?
你不做官,可以不必理会都察院那些鸟御使,可是你也得替我想想,我可还需要受那些鸟乌鸦的鸟气,就算你不替我想,你也得想想王爷,他比你还年轻,这些年为你承担了多少责难,多少风险,你总不能再让他为难了吧。&rdo;
我一听,哈哈大笑的走进去,&ldo;登利禄之场,背孔孟之道,这话说的真痛快,崔哥哥,这是你从哪里听来?&rdo;
我捡起来扇子看了看,是崔碧城的糙书,落款凤化二十八年。
原来是十二年前的东西,那个时候老崔刚出了毓正宫,杜皬以为他要去考科举,蟾宫折桂去了,结果他自己上蹿下跳,跑到制造局谋了个差事,这一干,就是十多年。
崔言一见我进去,连忙要行礼,老崔长长出了口气,以为终于功德圆满,可以站立起来的时候,就被我舅舅一巴掌打在后脑勺上,按着他的脑袋给我磕头,我坐在椅子上笑的直捶茶几。老崔扭扭捏捏的被崔大人按着给我行了礼,我笑倒扣翻了茶碗。
崔言则一脸的道貌岸然,又恭敬的教训我,说我什么身份贵重,自己要尊重一些,应该给崔碧城做个榜样,不能和他一起胡闹,还有,我和崔碧城虽然是亲人,可我毕竟是皇子,按照大郑祖制,礼法不能废,他见了我必须叩头。
我连忙低声回答是、是、是,等崔大人恭敬的说完了,老崔的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
崔大人见我们三个凑一屋,谁说话也不痛快,他自己退下去找凉快的地方读书去了。
我问崔碧城,&ldo;舅舅怎么会在京里面?他不是守灵去了吗?&rdo;
崔碧城端着茶碗慢条斯理的吹着茶水,然后才说,&ldo;吏部还有些事情需要善后,所以在我这里呆几天,他明天就回去了。&rdo;
我,&ldo;哦,是这样。对了,刚才太子在我那里,过几天是端午,他的生日,在宫里有个家宴,有戏看,有酒喝,他问你去不去?&rdo;
崔碧城手中动作一凝,抬眼看着我,&ldo;你怎么回答的?&rdo;
我,&ldo;我说你闲的嗷嗷叫,我问问你,你肯定去。&rdo;
&ldo;不好!&rdo;崔碧城把茶碗向木桌上一顿,&ldo;承子,你上当了!&rdo;
我一惊,&ldo;怎么?&rdo;
崔碧城,&ldo;太子这么问你,是想试探爷爷到底死没死!
你想想,按理说,现在爷爷刚死,丧事刚办完,我爹已经向吏部报了丁忧,崔家现在是热孝,按照大郑祖制,我这里整整一年不能听戏,不能娶妻纳妾。爷爷的七七还没有过,外面的白色灯笼都没有撤,我应该在家安分的守孝,怎么可能无聊的整天嗷嗷叫,吵嚷着去听戏呢?太子这么一问,你这么一回答,他肯定知道爷爷的丧事多半有鬼。&rdo;
我心中早明白了过来,我有些结巴,&ldo;可是……让……让文湛……知道,应该没什么吧。&rdo;
崔碧城摇头,&ldo;我不知道。&rdo;
我自己又说了一句,&ldo;文湛知道了,应该没什么吧,嗯,应该没什么的。&rdo;
崔碧城又端起来茶碗,继续慢条斯理的吹着热茶,&ldo;你这是走坟地唱小曲,自己给自己壮胆。
其实,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说出来,这就是芝麻大的事情,可是要真较真查出来,那可是蒙蔽朝廷,抄家的大罪。太子要是用这事要挟我,顶多要我几两银子,可他要是想借着这事压你,我可真不知道,你最后还能剩下什么。
承子,不是我说你,在太子面前你长个心眼,别傻大憨粗的,能说不能说的都说,你原先的机灵劲都哪去了?&rdo;
让崔碧城这么一说,我心里翻江倒海似的。
原先我不这样,虽然嘴上好像没有把门的,什么话都乱说,可是最要紧的话却从来不说,现在对着文湛,好像要紧不要紧的全都不在意了,我心里也是一阵发虚,用力扭了扭自己的腮帮子,扯的麻了,这才住手。
&ldo;对了,还有事要告诉你。&rdo;
崔碧城拿过他的水烟,开始搓纸卷,点燃水烟。
&ldo;尤平安让人在宁州那边仔细查过了,就是那个什么罗夫人的身世。她爹是郑人,是宁州守军的一个游击,姓罗。她娘是边境守军抓过来的高昌女奴,被卖给那个游击做妾。罗游击没有正妻,家里又不是很富裕,也没有别的女人,罗家的日子过的还算可以,谁想到被牵扯进一件通天大案中,白白的丢了性命,一切家产籍没,女眷官卖为娼。又因为她们血统不纯,所以价格很低,就被当时四处买讨人的柳漪梦捡了便宜。柳漪梦很喜欢那个罗夫人,说她是什么雍京十年难得一见的闺门旦好苗子,于是亲自调教,后来又砸银子捧,这才捧成了名角。&rdo;
我,&ldo;她和高昌王族就没什么关系吗?&rdo;
崔碧城摇头,&ldo;没有,她是在宁州出生的,而且她母亲的身体很低贱,不像和高昌王族有关系的。&rdo;
我自言自语,&ldo;那,怎么会那么像呢?&rdo;
崔碧城吞云吐雾,&ldo;上古传说都说,我们这些人是女娲娘娘用泥捏的,也有用泥点子甩的,女娲一个人想到的面孔也是有限的,再加上累了,急于求成就偷工减料,泥娃娃就那么几个面孔,泥人成了活人之后,世间多几个长的像的也不是没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