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在这个门儿里面看到她,这个叫徐三娘的女人很像大户人家那种少年丧夫的少奶奶。
徐三娘也不反驳崔碧城,她微微一侧身子,&ldo;请。&rdo;
总的来讲,崔碧城就是个色鬼。
虽然他自己指天发誓,自己只不过偶尔路过,看这个地方景色不错就上心了,然后请我来喝花酒的,结果他一进门就露馅了。这黑灯瞎火的,哪里有个石头子,哪里有流水小桥,哪里有花花糙糙,他全都门清。
我们最后坐的地方,是一个异常幽静的小屋,木桌上早就摆好了茶盅,周围都是紫檀木的雕花屏风,上面弥漫着青莲的香气。
他笑着对那个柳条一样的徐三娘说,&ldo;随便弄四个菜,三荤一素,再来点永嘉的花雕就好。&rdo;
那个女人一走,我拿着茶壶给老崔倒水,&ldo;我说,你还真是相识满天下,有这么多红颜知己,找个称心的成婚有那么难吗?&rdo;
崔碧城对我不屑一顾,&ldo;得了,你这个人就是小心眼,死都要找个垫背的。哦,你要成亲了,还要拉着别人往火坑里跳?&rdo;
我一乐,&ldo;哪能呢。我这是为你想。你现在手里那几个钱,架不住这么折腾,省的点儿,等以后朝廷也不折腾了,你做生意要本钱的。&rdo;
崔碧城莫名其妙的一乐,&ldo;心疼我?得了,别乱想了,这个买卖是我的,徐三娘原本是荆楚大商的侍奴,让我买了下来,她听我的。诶,我这辈子就这命,是银子的爷爷,钱这玩意,就是他娘的孙子,你不想要它,它哭着喊着的投奔你来,可是你想要的东西,怎么着,也得不到。&rdo;
他说的我一惊一乍的。
&ldo;有那么难吗?&rdo;
&ldo;是呀,有那么难吗?&rdo;他也随着问了一句。
徐三娘让人把饭菜放在青瓷碗里端了出来,一份八宝鸭,一条蒸鱼,一份东坡肉,还有一份青菜,一小瓦罐的米饭,还有一坛子酒。
红莹莹的酒水盛在青瓷酒盅里面,光鲜亮丽,跟血似的。
也许是白天我们两个都奔累了,饭菜上来就开始埋头吃东西,谁也没说话,后来崔碧城吃了一碗米饭,他拿起来酒盅,非要跟我碰一杯,我们手中的两个酒盅一撞,我杯子中的酒水洒到他的手指上,他也不在乎,我要给他擦一下,他没让。他不但喝干了杯中酒,还把手指也舔干净了。
他刚放开酒杯,外面就有人轻敲三下门。
崔碧城说了一句,&ldo;知道了。&rdo;
门外就安静下来。
他看着我,笑了一下,&ldo;走,看个热闹?&rdo;
我跟着他站起来,&ldo;故弄玄虚。&rdo;
&ldo;是不是故弄玄虚,到了就知道了。&rdo;
他说着,随手把身边的一只饕餮鼎上的兽嘴扭到一边去,轰的一声,旁边的墙壁开了一个口子,只能一个人侧身而入。崔碧城冲着我一努嘴,我先进去,他跟着我也过来了,然后那道口子在我们身上关上。
入口窄,进来一看,其实还不错。
路两旁是石壁,路越走越宽,再往前面就是一个密室院子,石壁旁边居然还仲了一些花花糙糙,显得异香扑鼻。
崔碧城走到前面,用手一指,前面有个黄铜做的管子。
他对我说,&ldo;你去看看。&rdo;
我看了他一眼,就过去,凑到那个茶杯口大的黄铜管子旁边,往里面看,管子的另外一面,是个屋子,里面有一桌酒席。围着酒桌坐了一堆人,居然全是熟人。
为首的是我那个原本应该在家安心读书的便宜三弟羽澜。
围着他的都是一群老氏族子弟,个个青春年少,背后却都有一个煌煌的阀阅门庭的大家族。
羽澜喝多了,搂住旁边的桓侯姜家的小儿子,说,&ldo;我不怕!他们革了我的王爵,却革不了我的血脉,我依然是当今皇上的亲生骨肉,那些蝇苟小人无论如何也离间不了!&rdo;
我看着崔碧城,他嘴边上是淡淡的冷笑,&ldo;革的了他的王爵,革不了他是帝裔血脉,这句话可真是大实话。可如果没有皇上的首肯,这话他也不会说的这么理直气壮。连三殿下羽澜这样罪犯九重的儿子,皇上也能原谅,这就说明,皇上的心思,深如大海,谁也琢磨不透。至少我们知道太子未必就是唯一的人选。还有……皇上也未必愿意把天下交给一个性如烈火、痴恋兄长却有乾坤之才,驾驭百官如儿戏的太子。这样的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天下万民都不在他心中,谁知道他会把祖宗的基业折腾成什么样子?&rdo;
&ldo;承子,这才是我送给你真正的新婚贺礼。&rdo;
&ldo;既然你选了背弃太子这条路,那么何去何从,你也要再想想,不要一条道走到黑,也不要把自己的命,你家人的命,交给一个对你执念过深、却执政乾坤的人手中。
那是一条死路。谁也救不了你。&rdo;
第205章
崔碧城总是这样,狡兔三窟,千手千眼。平时没有一句正经,冷不丁出来一句就有着一剑洞穿的狠绝,这才是真正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