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时渊,那我也会一样祝福他的。”
傍晚,众人围坐在一起。那对夫妻谈起了风阳城的故事,他们说,那里有巨大的太阳能板和风车,能源塔和发电厂怎么也望不见尽头,电流顺着蛛网般的电网,涌向联盟的每个角落,于是长夜燃起了明灯。
“哪个城市都很好。”年轻妻子说,“我还是更喜欢拾穗城,来这里看到了麦田和舞台剧。现在能坚持搞艺术创作的人太少了。”她含笑看向时渊,“你演得真不错,我之前竟然没认出你。”
“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另一个人说,“我看过两场《殉道者》!”他拉着时渊问,“哎,你们的团长是不是很凶啊,看他一副不好惹的样子,我之前还想找他要签名来着,硬是没敢去。”
“沃尔夫冈先生只是不大爱说话。”时渊说,“他是个很温柔的人,肯定愿意给你签名。”
那人很高兴,连声说要再去看一场演出。
“什么时候呢?”时渊问他。
那人想了想:“希望是明天。”
周围传来低低的笑声。
老奶奶又讲起了山山,说山山很喜欢吃曲奇饼,她经常会带几块在身上。她偷偷塞了一块给时渊,说:“这是最后一块了,我自己做的。”
当晚地动山摇,“号角”的歌声回荡于云霄之上,每次震颤,轰然巨响,总传来各种杯子盆瓢、重物落地的声音,乒乒乓乓,倒是听不见哭声了。时渊窝在床的角落,拿出曲奇饼,小口吃着。
曲奇饼上有果干,带着酸甜,他猜测是那种叫“蓝莓”的水果。
对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周平安探头问:“你在吃什么?”
“曲奇饼。”时渊回答,“奶奶给我的。”
“她怎么不给我!”周平安瞪大了眼睛,“是我的恋爱故事不好听吗?她怎么只偏心你!”他猛地翻身,蹿到时渊床上和他并肩坐着,“快给我尝尝快给我尝尝。”
时渊掰了一半饼干给他。
“这是什么水果?”周平安问,“草莓吗?”
“我觉得是蓝莓。”时渊回答,“你看它是蓝色的。”
周平安:“我没见过草莓,草莓不能有蓝色么?”
时渊很为难:“我也没见过。”他想了想,妥协了,“好吧,这可能是蓝莓,也有可能是蓝色的草莓。”
“算了管他呢。”周平安笑了,“好吃。”
天摇地动,他们窝在避难所的最角落,小口吃完了半块曲奇饼干。
周平安说:“总有一天我要亲眼见一见草莓,我是说,一大片一大片种在地里的那种,随便我采。我女朋友肯定会高兴。”
时渊说:“那如果你见到了,记得告诉我有没有蓝色草莓。”
“那当然!”周平安应允下来,“总有一天我会知道的。”他拱了拱时渊的肩膀,挤眉弄眼的,“这世界上还有太多我想弄明白的事了,我不会死的,至少不在今天。”
时渊:“因为蓝色草莓?”
周平安说:“对,还有这个好吃的曲奇饼。”他指了床底,“还有那一盆花。我要把它送给我喜欢的人。”
等震颤结束,已是深夜,广播中说道:【苏恩齐上将针对目前局势,再次发表讲话:“……我想要重申一遍,联盟已经历过太多战争,局势也曾极端不利,‘人类灭亡论’一度盛行,但我们确实走过来了,迎来了这20年的稳定时光。不论任何时候,我们都能自豪地说:我们已竭尽全力,做到了最好……”】
【“我们问心无愧,要夺回自己的家园。”】
又过了两天,周平安心心念念的雪见开了。
时渊被他的惊呼声吵醒,周平安喊道:“它开花了!雪见开了!!”
大家都曾盼着雪见。
联盟盟花人人都喜欢,它的花语“希望和不屈的爱”也深得人心,没想到警告来得突然,注定要错过第一批的花期了。
这或许是整个避难所里唯一的一束花,阴差阳错才被带来了,周平安天天盼着它开。
可惜避难所条件有限,雪见该在几天前就开了,或许是缺少光照,它一直毫无动静,让周平安怀疑它再也不会开了。
而现在它绽开雪白的花瓣,层层叠叠,带着微弱的荧光,白到几近透明。
称得上奇迹。
周平安的声音惊醒了众人。
很快,大家揉着眼睛围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