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城门。
徐牧冷冷地看见,赵青云以及后面赶到的河州军,都还在疯狂削耳取铜环。
数万具的尸体,已经割烂了一小半,弃尸在一个挖好的巨坑里,只等取完军功,便会用一把火付诸焚烧。
说实话,如果有其他的选择,徐牧都不愿意,把这份军功留给赵青云这帮犊子。但没法子,赵青云是河州大将,哪怕廉永得了军功,一样要被抢走。
那尊谷蠡王的腰牌以及尸体,若是廉永不笨,该想办法回到长阳,再亲自交到总司坊,免得被人截胡。
赵青云抬起头,见着了徐牧,脸色微微一顿,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只得停了削耳的动作,转身往前走去。
徐牧冷然一笑,将目光继续往前抬。这一会,便看见了一支约莫三千人的队伍,皆是满脸仓皇地跪在地上,被上万的老兵户冷冷围着。
画面感形成了一道讽刺,有人在抢军功,有人在守着降军。
“将军,我等是被迫降狄的!”三千降军最前,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身上披着歪歪扭扭的兽袍甲,还没等人走近,便惊得立即磕头叩首。
“君可知征北将军李破山!”廉永一声怒吼,眼睛气得要喷出火来。
李破山的安国营,拼到最后六千人,依然不退雍关。大纪第一名将,便是被面前的这些人,瞻前顾后,消极驰援,导致全军覆没,埋骨雍关之下。
“你叫黄陇?地字营?”赵青云脸色好笑,“譬如我赵青云,日后哪怕殉国,也绝不会有降狄之举。”
黄陇如捣蒜般,嚎啕着不断磕头。在他的身后,三千的降狄纪卒,也露出贪生的面色,跟着纷纷求饶。
徐牧冷冷看着,已经猜得出来,八万狄人败兵退守的小城,定然再也容不下黄陇这些降狄的纪人。
倒是聪明,自知走头无路,立即爬回来乞命。
不过,徐牧不用猜都知道,以赵青云的秉性,这份偌大的军功,是不会放过的。
果然,如徐牧所料,只冷笑了一阵之后,赵青云便立即抽出了长刀。
“来人,尽数斩下狗头!”
“将军,我等当时并无选择!等、等等!我知晓北狄草原的地图!另、另,征北将军李破山,或许并未死去!”黄陇急红了眼,已经口无遮拦。
“你说什么!”廉永神色狂喜。
“我有草原的地图——”
“下一句!”
“征北将军李破山,似是未死……当初去、去了狄人军中,在雍关还没清扫战场之前,我亲自去寻了好几遍,并、并未发现李破山的尸体!”
“他定然在诓人,纪人大将的尸体,落到狄狗手里,向来要被亵弄的。”
赵青云皱住眉头,没等黄陇再说,冷冷一刀剁下,人头迸溅而起,滚入泥水中。
“叛贼黄陇,已经被我赵青云诛杀!”拾起黄陇的人头,赵青云脸色大吼。
徐牧抬了抬手,继而脸色冷笑。他何尝不知道,赵青云是在赚名声与军功。
不多时,三千人的降狄叛军,来不及反抗一轮,便被尽数枭首。
“徐兄,我说过,我赵青云并非是狭义之人!”提着血淋淋的人头,赵青云淡声开口。
徐牧皱住眉,并未回话。
“徐兄,我等好歹生死一轮,我自知有错,但也守住了河州。”
徐牧冷冷一笑,直接转了身子,径直往望州城里走去。
徒留赵青云留在空地上,一手抓刀,一手抓着枭首的人头,脸色愈渐复杂。
……
“东家,刚摸的。”
弓狗从旁掠来,将一份粗糙的地图,递到了徐牧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