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神气那口气,完全像解放前地主家的少爷崽子对一个长工说话。
她觉得欺人太甚,忍无可忍地说:&ldo;他是有工作的人,又不是无业游民,可
以随时听凭你家指使!&rdo;
那大孩子骄横地说:&ldo;这我不管!我只管传我爸的话,不来,后果你们自己
负!&rdo;
马婶一旁听了,气愤得巨大的脸盘儿青紫,敢怒而不敢言。
他却爽快地答道:&ldo;我还有三天病假呢,我明天上午一准来!你爸如果要天
上的云彩飘在你家客厅里,那砍了我脑袋我也办不到,不就是安装阳台上的封闭
窗么?包我身上了!&rdo;
处长的&ldo;传令兵&rdo;走后,她埋怨他:&ldo;你干吗答应?反正他的章已经给咱们
盖了,字也签了,不答应他又能怎么样?&rdo;
他开导地说:&ldo;不答应不行啊!别看他章已经给咱们盖了,字也签了,稍微
惹他不顺心,他照样还能卡住你们脖子,那就前功尽弃了!他们大言不惭地讲他
们是老百姓的公仆,实际上老百姓是他们的公仆。如今是这样‐‐你也公仆,我
也公仆。公仆对公仆,谁也别挑谁的理。你也利用我,我也利用你。你利用我靠
权,我利用你靠钱。你敲诈了我,我办成了事儿,各得其所。何况咱们成的,是
于国于民可能大大有利的事业,问心无愧,应该高兴才对!若在前几年,我才不
会陪着你们这么低三下四地讨一个狗屁处长的好呢?我宁肯犯法坐牢,也给他放
点血。你们看我的观念不是更新了么?&rdo;
他这一番开导的话,说得循循善诱,又轻松又幽默又乐观,将她和马婶说笑
了。
第二天他在给人家安装封闭窗时,从六层楼的阳台上掉了下来,幸亏他预先
将一根绳索系在腰间,否则便粉身碎骨一命呜呼了。当时处长家没人,处长夫妇
被电力局请去乘游艇游览松花江,只留下儿子看家。是看着他,怕他偷东西。那
处长的儿子不愿意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看着他,锁了门不知到哪儿玩去了。处长
家的阳台背街,朝向院子里。那幢楼是新楼,住户才搬进去三分之一。上午九点
来钟,楼院内见不着个人影。他在高空中吊了半个多小时才被发现,可想救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