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婶往她手里塞砖头。
&ldo;我不是客气,这有什么客气的呀!……&ot;她将双手背到身后,死活不肯接
那半块砖头。
&ldo;叫你来,你就来!又不是叫你拿着半块砖头打老虎!伸手!……&rdo;
马婶生气了。
她只好极端违心地接过了那半块砖头。她看着马婶的大脸盘儿,企图从那张
大脸盘儿上观察出某种愿望。
那张大脸盘儿呆板得像抽象派木刻,毫无特殊的表情,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于是她也像马婶刚才似的,拉开弓步,站稳了,眯起一只眼,瞄准那件容器,
高高举起了砖。
5
几年前和郭立强他们在煤场卸煤的那些日子里,休息时,闲得没事儿,她常
和他们指定一个什么目标,用煤块儿打。比谁打得准,以此解闷儿。后来她竟练
得很准,往往十中七八。
她一开始瞄准那件容器,她就一心只想打中它了。那仅仅是一种本能的意识,
就仿佛一位姑娘,照着镜子,不知道自己剪掉了辫子会不会比留着条大辫子更好
看;而一旦操起了剪刀,开始比量着要剪了,那种想要一剪刀剪掉自己大辫子的
念头就变成想要获得一种快感的心理了。
&ldo;你先别……&rdo;
马婶的话还没说完,半块砖头已从她手中飞出。
但听&ldo;砰&rdo;的一声爆响,那古怪的玻璃容器顿时粉碎。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似乎自己打碎了昂贵无比的宝物。
马婶也呆呆地站在那里,大脸盘上显出了一种惋惜的表隋。
她们半天没说话,谁也不看谁。
后来她走到了那堆碎玻璃片儿跟前。
马婶也跟着她走到了那堆碎玻璃片跟前。
她们都仿佛不相信那个古怪的玻璃容器真被击碎了,走过去是为了进一步证
实给她们自己看似的。
马婶低声说:&ldo;这是天意。嗯?&rdo;
&ldo;也许是……你刚才为什么要拦住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