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冬荷与薛一叙述许久,陆公公赶回宫中的脚步略有蹒跚之态。
手中的那一串佛珠沉甸甸的,好似无比沉重。
行衍公夫人啊,您这一份礼送的……
陆公公心中说不出是何感觉,可他唯独知道的是这件事瞒不了肃文帝,要一五一十的说,而行衍公夫人送礼给他,也正是此意。
但这件事该如何说让陆公公有些犯了难。
皇上的脾气暴烈的很,这件事选在什么时机说、以什么样的角度去说对行衍公及其家人都有非同小可的影响。
陆公公与魏青岩的关系始终不错,他自当要选一个最好的时候将此事说出才可。
回到宫中,皇上正在吩咐小太监做事,陆公公急忙小跑上前,将杯子接过来沏上了茶,肃文帝转头看他,笑着道:
“刚刚就觉得这茶味儿不对,才发现是换了人。”
陆公公即刻道:
“也并非是小奴才的泡茶手艺差,是老奴跟随皇上时间久了,您也品惯老奴的茶了,贸然换了口味觉得不习惯,这也是皇上念旧。”
肃文帝连连点头,“说的是啊,对了,你这手上捧着什么呢?”
陆公公即刻递上前,“是行衍公夫人送给老奴的。”
“哦?”肃文帝想到那个女人,摆手道:“递上来给朕瞧瞧。”
陆公公颠儿颠儿的打开盒子送上,口中道:
“这是行衍公夫人亲自带着麒麟楼匠师们雕的,还请清音寺法师开光加持过。”
肃文帝的神色略带几分玩味儿,开口道:
“这是有事求你了?”
“的确,是行衍公夫人来诉苦了,老奴这儿正琢磨该怎么办,皇上您就问起了。”陆公公说完,肃文帝更是笑了,“那个泼辣的丫头能有什么苦?她怎么了?”
陆公公有些沉着未说。肃文帝才正视起来,“怎么回事?与太子有关?”
“老奴就斗胆说了。”陆公公把殿内的人打发出去,单独留下几位心腹之人,随即将冬荷与薛一讲的事全都说给肃文帝听。待说到太子妃执意要见小肉滚儿,并且派去的宫女扒开小肉滚儿衣襟时,肃文帝登时惊了。
陆公公见肃文帝变了脸色,添补一句:
“……太子妃怀疑过行衍公夫人不贞,所以这个事她还在私下查。”
“胡闹!”
肃文帝重拍桌案,雷霆大怒,手掌气的颤抖不止。陆公公即刻上前为肃文帝平抚着胸背,“皇上息怒,您息怒啊,都是老奴的错儿,老奴不该……”
“与你无关!”肃文帝冷哼一声,“朕……朕就认……”
“皇上三思!”陆公公即刻跪地说出此言,阻止肃文帝气盛之时欲做出的事。
如若肃文帝这时候认下魏青岩,对魏青岩一家人可绝非好事。而是大乱的恶事……
“你敢阻拦朕?”肃文帝看着陆公公,陆公公即刻道:
“皇上,行衍公很苦了。您不觉得他其实心中明白吗?何况他出征在外,这时机恐怕不恰,老奴斗胆,请皇上三思而后行!”
陆公公的话语说完,肃文帝长叹一声,坐在皇位上许久许久,而陆公公则忍不住擦抹额头上的汗,心中却在期盼着肃文帝做出的决定莫涉及到行衍公夫人的安危……
林夕落正在听冬荷的回话,这也是冬荷第一次办这么重要的事,故而说起来也格外的细致:
“……陆公公问起您与小主子近日的情况。奴婢便说了您心里憋闷,怕陆公公不再问,奴婢就壮了胆子全说了,一口气说了一刻钟的功夫,陆公公都有点儿惊了,而后什么都没说就让奴婢回来了。”
冬荷看了口气。目光努向门外,“薛一帮衬着补了几句,陆公公也打量了他许久。”
林夕落微微点头,冬荷这丫头倒是细致,连秦素云单独寻她谈话,而后自己脸色灰暗怒意的离开都说了。
“歇一歇,喝上几口水润润嗓子。”
林夕落换了话题,可冬荷不知林夕落对自己是否满意,仍然哑着嗓子问道:“夫人,奴婢说的行吗?”
“行,有什么不行,细的不能再细了,莫说陆公公惊了,连我都没想到你能喋喋不休的唠叨一刻钟,寻常就闷在那里一声不吭,合着也是个能说的,都藏着!”林夕落调侃,冬荷拍拍胸口道:
“哪里是奴婢能说,一路上可在脑子里想了好久,都是背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