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如何呢?他毕竟没有娶她,也毕竟没有杀她,这是他的慈悲,还是他的残忍?
她很想知道,可是他终究没有再说出口。他只是安静地望着她,安静地道:&ldo;幽儿,你可否再为我做最后一件事?&rdo;
她心弦一颤,却仍要维持着一副一触即碎的静默面容,&ldo;公子请说。&rdo;
柳拂衣道:&ldo;我要见一个人。&rdo;
她默了默,道:&ldo;苏姑娘么?&rdo;
他看着她,许久,笑了。
似乎笑得有些开心,令他双眼都微微眯了起来,像一只无忧无虑的小狐狸,&ldo;幽儿,你真的爱我。&rdo;
她咬着嘴唇,垂头,没有回应他的笑容。
&ldo;不是小苏。&rdo;他笑着摇摇头,&ldo;是燕西楼。&rdo;
燕西楼来了。
柳拂衣将他请入房中密谈,顾怀幽被屏在门外。她深吸一口气,面对万物将凋的初秋,拢了拢鬓发,感觉到一丝轻微的寒意。
闲花池阁,依旧是她所熟悉的模样。近午的阳光有些刺眼,令她不由得抬袖遮眼,忽然,目光凝在了前方的小桥流水之上。
那流水泛着粲然的金色光芒,仿佛有夕阳坠了进去一般。她夺步上前细看,水上片片金粉,混杂着……混杂着几不可察的鲜血,因为糙木繁盛而屡受阻碍,所以流动十分缓慢。
认出这是沧海宫同门求援的密法,顾怀幽大吃一惊,下意识回头望了望那扇紧闭的房门,握紧剑柄,竟也不向公子禀报,便径自沿着这流水寻去。
沧海宫院落重重叠叠,那一脉流水四处分岔游走,顾怀幽不能辨别,只凭着本能往紧要的几处院落去找。而最紧要的院落,就是苏寂旧居的那一座。
无人。
苏寂三年未归,这院落仍旧洒扫如新。顾怀幽知道这都是公子的安排,咬了咬牙,沿着流水又去邻院,那是阎摩罗的住处。
阎摩罗的尸体,就那样横陈在庭阶上。
顾怀幽却毫无惊讶,冷静地走上前,长剑一挑将他翻了个身,便见到他背后干净利落的创口。
一剑致命。
那人与她说过,《既明谱》如若修至顶峰,便能练就世上最漂亮的剑法。
不需要招式,不需要战略,仅凭内息御剑,便能一击致命。
幽丽的眸子里渐渐泛起冷诮之色,突然反手一剑,刺向身后来人!
来人却也毫不慌乱,拔剑相迎,丁丁当当一阵脆响,顾怀幽甚至来不及辨别对方的身法,自己手中的长剑已被削去了一半!
&ldo;哐啷&rdo;一声,是那一半剑刃跌落在地。萧遗将血红色的长剑冷冷地架上了她的颈项。
&ldo;薄妆。&rdo;他的话音一出,她猛然抬起头来。
那一双时常是含情半掩的眼睛,此刻冰冷如刀锋。
萧遗不惊、不惧、无怖、无怒,声音依旧平缓,平缓如在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