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的那天,贺琦便派了一些手下过来,暂时接管了府里的护卫工作。
卢庆元报了自己的名号,便被恭恭敬敬的请到了前院偏厅。
里面放了几个烧得热乎的炭盆,很是暖和。
谢玉堂走进屋子的时候,卢庆元正在四下探看,手还在空空的置物架上摸了几下。
见谢玉堂进来,卢庆元收回手,道:“这上面原本应该摆放过物件的吧?都被带走了?”
这置物架并没有完全擦拭干净,上面还留着一些原来摆放过东西的痕迹。
(刘福:这不怪我,实在是府里人手太少,这新招的人还没有到位,打扫便没有到位,就抹了一下上面的灰。)
谢玉堂嗯了一声,道:“原本祖父也买了一些摆设放上面,宋氏来了后,说那些都是便宜货,便让人全数换了,搬家的时候又全数带走了,这原来的还没换上呢。”
卢庆元笑道:“这搬的也太干净了,就那么短的时间里,哎,我说,你没让人盯着点?就这搬法,说不定连你们家原来的东西也搬走了。”
谢玉堂在椅子上坐下,道:“搬了啊,原来他们住的院子里,很多原本准备的家具和物件都不见了,还有那些小院,就府外的那几处,便是连原先准备的床都给搬走了,屋子也损坏得厉害,现在正在找人修。”
卢庆元啧啧两声,道:“这可真是,亏得她还有脸说,说什么谢将军大半的身家都给了你祖父。”
谢玉堂眉角不觉微跳,道:“宋氏说的?”
卢庆元笑道:“是啊,就是那位勇毅伯夫人说的。”
声音一顿,卢庆元看着谢玉堂道:“怎么,是真给了?”
谢玉堂眉头轻皱了一下,道:“是给了祖父一些银钱,不过是不是大半身家就不知道了,毕竟,堂叔自从离开江南跟着宋家北上之后,就再没有回过家,也没有给过家中一文钱,这么多年,他有多少俸禄我祖父都不知道,若不是这次他们回来带了这么多的东西和下人,祖父还一直以为他是个穷当兵的。”
卢庆元先是愣了一会,随后噗的一声笑出了声来,道:“穷当兵的?你爹……你那堂叔可是从三品!啊,便是以前,我记得好多年前,他就是五品了吧?再说,他可是前锋……”
声音一顿,看着谢玉堂那神色,卢庆元笑道:“得,我不说了,这些事,孟三哥应该都跟你说过。”
谢玉堂轻点了下头。
卢庆元神色微敛,道:“那个,他给你祖父的钱多嘛?好吧,这个你也不好说,那我就问你,超过三万两黄金嘛?”
谢玉堂一愣,心里啪啪的一算,便摇头道:“哪有那么多!”
这宋氏说的应该是从她库房里拿出来的,谢晨自己藏的那些不算,那换算下来,三万两黄金肯定不到。
他可没说谎!
卢庆元轻啧了一声,道:“我就知道!还什么大半的身家,当别人是傻子啊,今儿那酒席上,有两个人喝醉了,那两人应该是你堂叔的部下,喝醉了后,就在那说你堂叔不容易,现在总算是熬出头了,有了自己的伯爵府,还说这么多年了,你堂叔连俸禄都没有自己拿到过,都是在定州府就被扣走了,到你堂叔手上,一年也就一百多贯的银钱,那个,那不是常三和安五也跟着我一起去了嘛,他那两人你也知道,就凑上前去问,说那两人瞎说,说你堂叔好歹也是边城主将,这朝廷对边军可没有亏待过,虽是说也许没有禁军的钱多,但是一年一万多贯总有的,那两部下就说,真没瞎说,说这俸禄朝廷是先发到定州府,再由定州府转发下来,旁的人倒还好,不管多少,到底是能到他们手上,就将军的,到了定州府就全数被夫人拿走了,然后夫人派人送到边城的,合到一个月也就是十一二贯,这点钱,将军连换副好点的盔甲都做不到。”
谢玉堂唇角轻抿了一下,没有说话。
卢庆元笑了笑,接着道:“我们听了很是惊讶,常三便又问,那,那些奖赏什么的也都没有?那两人说,他们跟了将军七八年了,就没见将军身上有钱过,甚至连将军亲卫的钱,都是先由宋夫人领了,再派人送过来,然后说是宋家发的钱。”
谢玉堂眉头轻皱了一下,问道:“今儿去那的人多嘛?旁边就没有旁的人?没有人阻止那两人说话?”
卢庆元摇着头轻笑道:“这要说起来,我就得从头跟你说了,哎,你可知道,那勇毅伯爵府是广发请帖,京城里叫得出名的勋贵人家,都送去了帖子,而这帖子下面的署名居然是勇毅伯爵夫人。”
谢玉堂点头,道:“昨日裴二哥跟我说了,还说从没听闻过这种事,裴大将军直接将请帖给丢了。”
卢庆元笑道:“还得是裴大将军,有气度,不跟她计较,只是扔了请帖,不过,我娘和我大哥就没这么大气了,啊,安五说,他爹和哥哥们也很生气,还特意跟他娘还有嫂嫂们说,以后绝对不要和这个谢宋氏有任何交往,他娘和嫂嫂们则表示,安国公府的宴会绝对不会出现她们家人的身影,啊,常三说,他爹是直接出口大骂,说虽然是交了兵权,但是他好歹也是闻名天下的虎将军常静,居然被人这般看轻!还跟他娘说,当年就不该多事,应该让宋家那些人都被洛阳兵抓去才对。”
谢玉堂不觉呃了一声。
卢庆元笑道:“这勇毅伯爵府广送请帖,还摆了四十桌酒席,可去的人,除了一些定州将领和谢将军的属下之外,也就我们这帮无官无职的小辈,啊,我们可是得了家中长辈同意,专门去看热闹的。”
手在面前划了一下,卢庆元道:“我大哥的原话是,去看看,这京城有没有蠢到死的人家会去赴宴,所以,我们几个就去了,哎,说实话,那伯爵府可比你这府邸大多了,那前院一进就有你们这两进这么大,那大厅便能摆上十几桌酒席,不是上次那种一桌只能坐六个人的哦,是一桌能坐十个人的哦!可惜啊,桌子是摆得多,人却去得少,满打满算,也就能坐了三桌而已,有一桌,还是我们这些无官无职的小辈!连靖安侯府和宁远侯府的人都没有来!所以呢,你堂叔便让我们干脆都就近坐在了一起,就是这样,相邻的三桌。”
谢玉堂神色微动,问道:“我堂叔,神态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