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舟的脸上仍然挂着笑。那是一种很虚伪又放松的笑意。他仰头看着自己的父亲,目光里充满敬爱。
可是许河却在想,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突然连这个孩子都已经带上了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面具。
“你唉。”
这个认知让许河心里莫名升起了一丝悲哀。
他开始越来越多的意识到自己的苍老,那是种对周围一切的无力感。
他无法影响这个世界;他无法支配自己的生活;而现在,甚至连他自己的孩子,都已经完完全全地脱离了他的控制,无法再被他干预。
许河叹了口气。
他说:“我不操心,我也不想操心。可是小舟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总会操心的。”
他将许青舟扶在自己膝盖的手拂了下去。
许青舟的眼皮垂下,笑容也淡了几分。
他低着头说,想了一阵,随后皱眉头解释道:“我在做家教。给一个小姑娘辅导作文,他父亲是个医药界很有背景的企业家,我求他帮忙来着,他很好心。这家医院和他们的药企有合作,一个床位而已,平时空着的床位那么多,他塞一个人进来,对他而言是很轻松的事情,所以我不需要花很多钱。我这样解释了,爸您能安心一些么?”
许青舟抬头看着许河,直视他的眼睛,仿佛再使自己的解释更令人信服。
许河点了点头。
他想了想说:“那对方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小舟,你要谢谢人家。”
许青舟扭过头苦笑:“我会的。”
然后许河嗯了一声,又点了点头。
他推着轮椅往前走了几米,坐在窗户前,仰头看着医院窗户外的绿植,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你可不要做什么对不起琴琴的事情。”
那一刻,许青舟的笑容瞬间垮掉。他僵着脸,如被一箭穿心,只感觉透体寒凉。
第二十五章
许青舟对不起李琴琴吗?毋庸置疑,是的。
在这场无论该称之为交易,还是报复的纠缠关系中----无论怎样界定“无辜”这两个字,李琴琴都是他们之中最符合、且唯一符合的那一个人。
从始至终,只有她才是纯粹的受害者。
“琴琴辛苦你了。我这边稍微拖得有点晚,等我忙完就回去。”
许青舟在电话里艰难的说出这句话,光是抑制住自己急促的呼吸,就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