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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页）

未央套着松松睡裙走出，因忙着擦头发而忘了穿鞋，赤足踩在厚重地毯上，那纯白的裙边在膝盖处飘荡，一双纤细的小腿湿漉漉，一滴滴水珠落下，牛辱子似的鲜嫩的外皮。

程景行皱着眉抽烟，抬眼掠过，却又低下。

未央手上动作一滞，甩手将毛巾仍在床尾，那一头乌黑长发仍湿漉漉贴着，紧紧贴着不经意间落入眼中的圆润肩头。

他的心在秋夜中颤动，方寸之地，岌岌可危。

又听她唤：&ldo;程先生又有指教？&rdo;笑嘻嘻没个正行，目无尊长，半点敬重没有，外头倒是会装乖，到他这里却放肆，舅舅也不会喊一声，倒要让她学学乖。

这声音却是好听入耳，软绵绵仿佛床笫低语，一声一声不要不要再来再来，口是心非却又丛丛撩人。

这便又是乱了，掐了烟，断了这想念。

暗地里还是忍不住咒一句，妖物，将来不知要便宜谁。

理清了思绪，整一整喉咙，还是道貌岸然君子风度，&ldo;明早带你去与诺诺见一见。&rdo;又补充，&ldo;在医院。&rdo;

夜深了，人人退去装甲，他却依旧一身笔挺笔挺深灰西服，领带束得紧紧，半份松懈没有。唯独眉间沾染些许疲惫，隐隐透出几份俗世气息。

未央盘腿坐在床上，看他肃穆面容，久了便欣赏起那利落线条，一笔笔画过近乎完美，汐川身价最高的鸭子都比不上。不自觉地笑，一下接一下细细梳着长发，含含糊糊应，&ldo;同母异父好妹妹？她可是病了？需要抽血适配型献骨髓？放心，一定全权配合，扎针绝不掉泪。&rdo;

她身上棉布睡裙不甚厚实，隐隐透出胸前坟起轮廓，突兀的两点颤颤巍巍立着，她一抬手，那丰盈的线条便全然展露，半遮半掩，半明半昧，凄凄艾艾邀约，犹抱琵琶半遮面之蛊惑。

他眼神飘忽，却怎么也逃不开那旖旎风景，只得心中恨，小妖精胸衣都不肯穿，白嫩嫩双足床边晃荡，也不知是不是内里也空荡荡无遮掩。

春光恼人，程景行略带些躁动地拉扯领带，颈子上喉结吞咽。

他的小小动作，却撩动了她的心‐‐扯落领带，男人这动作最最撩人，任谁来作，都教人心神荡漾。

他想一想，似乎斟酌言语，方才开口：&ldo;诺诺需要一个肾。&rdo;

未央身形一震，拨了拨发尾说：&ldo;万一我也不和怎么办？程家岂不是要白养一人？哦，这不比计较，多一双筷子多一只碗，无非养个佣人，有什么了不起？&rdo;

她面上讥讽，他却突然躲闪，竟是不敢看她。&ldo;我会给你补偿。&rdo;

未央面上寒森森，却笑道：&ldo;呀，程先生好心善。黑市一颗肾脏卖多少？看在一家人份上给个双倍价如何？下回你程家还要什么心肝脾肺肾记得照顾我生意，活体存取，新鲜热辣，包君满意。&rdo;

她浑身是刺，如针尖如麦芒，而程景行本不是心慈之人，原先有愧又如何，随她吵闹，手术当天绑了上手术台就是，办法多得很，戬龙城里捏死了她埋都不用，自有警察收拾，火葬了政府买单，干干净净。于是又恼起来，何必来受她冷嘲热讽，什么东西，下作小ji女，提鞋都不配，倒还真蹬鼻子上脸来。

站起身来逼近她，&ldo;林未央，我只是通知并非商量，你没得选择，不要……&rdo;

&ldo;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撕破了脸大家都不好过，乖乖听话才是正道。&rdo;她接了话，仰起脸，鼻尖与他只差毫厘，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呼吸交缠，还有她高抬的颈子，一双玲珑锁骨，悸悸动人。

饱满双唇一张一合，她发梢上袅袅印度香，熏熏然扭腰摆臀，勾他撩他。&ldo;如我不愿意呢？程先生要杀我？&rdo;

他伸手捏住她尖尖下颌，&ldo;总有办法让你愿意。&rdo;

她却突然笑起来，放荡而迷乱，然而眼中汲出靡靡水雾，湿漉漉一汪寒潭秋水，映出他此刻魔鬼般脸孔，&ldo;好温情戏码，催人泪下。我妹妹有这样的好舅舅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rdo;她退开了，坐远了，小小拳头握得死紧，一双眼牢牢将他望住，唇瓣咬得发白，下一刻便流出血来，红艳艳血丝染红了双唇，舔一舔，满口铁锈味。

不过片刻，她已换了容颜，笑一笑，尽是浓重的虚伪谄媚，&ldo;程先生不怕我逃跑么？要不要给门窗加个锁？最好封死了保险。换肾是大事，务必做到万无一失，您说是不是？&rdo;

程景行有些不耐，但修养极好，一句句平缓陈述，&ldo;如果配型合适，需要多少凭你开口，不论多少，程家都会养你到出嫁。&rdo;

&ldo;还有。&rdo;他耐着性子补充，&ldo;我希望明天在医院，你不要做出出格事情，令程家面上无光。最重要一点，不要在病房里闹，诺诺身体虚弱，经不起你冷嘲热讽。&rdo;

他回头看她，目光交错，她唇角含笑，仿佛早已练就一身铜皮铁骨，刀枪不入，一副无所求模样，招招手说，&ldo;程先生晚安。&rdo;

他不甘心，仍要一刀刀捅下去，倒要看她何时破了金身，撕了面具，歇斯底里，&ldo;我方才说的话，希望你都听到心里去，牢牢记住，稍有差池，程家不如你想象中好应付。&rdo;

她点点头，&ldo;我知道的。谢程先生指教。&rdo;

程景行道：&ldo;虽然是养女身份，但于情于理，你应当称我一声舅舅。&rdo;

她仿佛已学乖了，细细唤一声：&ldo;舅舅。&rdo;梨涡浅笑，青嫩如离离原上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