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舟的眼睛一亮,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徐京墨:“再也不管了……是什么意思?”
“我已是个死人,就算是在背后操控,又有什么用呢?更何况,这些追名逐利的事情非是我如今所求,我现在只想逍遥山野,去见见不曾相识的风景……乌舟,你愿意与我同游吗?”
乌舟用力地点了点头。
…………
隔日傍晚,乌舟假借了皇帝之名,支走了其他所有的暗卫,他正要带着徐京墨离开时,在院落中迎面撞上了晒药回来的杏儿。
杏儿不傻,徐京墨和乌舟皆是一身宫侍打扮,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徐京墨这是要做什么。
不过,此事她其实早有预感,只是一直假装不知,见到徐京墨在窗旁低声与乌舟说事,都会默默地避开,而且从未和皇帝说过。
徐京墨拦下了乌舟的手,对她笑了一笑,轻声问:“杏儿,你要拦我吗?”
“我知道,大人在这里过得不开心……”
杏儿也跟着笑了,笑得眼圈尽数红了,“我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就算有心,又怎么能挡得住乌舟暗卫的一击呢?”
她上前一步走到乌舟面前,明明怕得浑身瑟瑟发抖,仍咬牙小声道:“有……有劳了。”
“大人,要过快活日子啊……您是个好人,本不该被困在深宫之中的。”
杏儿定定地看着徐京墨,又说了一次,“要去过快活日子啊。”
手刀落在杏儿后颈,她短促地叫了一声,便软着身子朝身上倒去,徐京墨连忙接住了人,将人好好安放在了廊下,又替她紧了紧围领。
杏儿这份心意令徐京墨十分感动,他在心中暗暗许下誓言:杏儿,待我出去后,一定会想办法将你救出宫去的。
他是不愿在宫中的折翼之鹰,杏儿又何尝不是被强行塞在笼子里的鹂鸟?说起来,他们倒是有同病相怜之痛。
安置好杏儿,两人便到了所定的位置,不一会儿便有人来接应他们了。
徐京墨与乌舟一路在薛太尉安排好的护送下出了宫——如今没有了光禄勋,宫中守卫之权还是落到了薛家手中,因此见了领头的人和手中的牌子,便无人再敢查。
这出宫的一路上,比徐京墨想象中的要顺利多了,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畅通无阻。
待走出朱红宫门的那一刻,徐京墨出了一身的汗,他回首望了一眼皇宫,落日熔金的照耀之下,它富丽又巍峨,闪着不可侵犯的金色光芒,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荣华富贵。
可徐京墨的心里,只感觉到一阵轻松和欢快——他终于又获得了自由,离开了萧谙,离开了这座牢笼。
若是可以,他希望这就是永别。
“大人,请吧。”
徐京墨点了点头,跟着那人上了一架早就准备好的马车。
这架马车不大,甚至说得上是拥挤,他和乌舟两个大男人挤在里面,几乎是紧紧贴在一起。
乌舟往旁侧蜷了蜷身子,连看都不敢向旁侧多看一眼,他不敢相信,自己真的与徐京墨坐在了一处——肩挨着肩,腿挨着腿,连呼吸都缠在了一处。
背叛主上也好,违抗命令也罢,这些都不再重要了……因为,他好像,离他的月亮越来越近了。
徐京墨听出乌舟乱成一团的呼吸,他侧头瞧见乌舟满面赤红、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贴心地没有点破乌舟的窘迫。
马车走了很久才到了郊外,期间乌舟一直很紧绷,就连徐京墨都感受到了,他刚想说些什么,马车就停了下来,外头有人低声道:“大人,到了。”
徐京墨收了多余的心思,立刻掀起帘子向外看了看,果然见到一间熟悉的宅院。
乌舟坐得一颗心摇摇晃晃,见状立刻就要起身下车去透透气,却被徐京墨一把拽住拉了回来。还未等乌舟不解,就听徐京墨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乌舟,还要多谢你。若是没有你,我定然是无法到达这里的。”
“唔……”
乌舟刚要启唇说话,口中就被推入一颗带着桂花香的糖丸,润得口中一片甜香。在一片黑暗中,那人微凉的指尖压在他的唇上,也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他听见那人这般说道:
“这是奖励……你若是拒绝了,我可就要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