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熙似乎是唯恐天下不乱一般,兀自道:“也是,那话是对仇人说的,能认出仇人的骨灰,却认不出至亲的尸身,当真是可悲可叹!以后啊,可要和自己的仇人搞好关系,指不定哪天一个不留神被烧死了,那尸可是要仇人来替自己收的……”
“五皇子慎言!”李获真看着满堂之内都在强自憋笑的衙役,瞬间觉得自己这一方知州的威严受到了挑战与侵犯,但是宁熙明显是开玩笑的话,他又不能太过当真……
这般一想,李获真忽然觉得憋屈得很。
华溪烟忽然有种赶紧,若是将宁熙和风滔凑在了一块儿,这该是何种模样……
“慎言?出于对死者的敬重才是要慎言,这里又没有死者,做什么那么死板!”宁熙挥挥手,笑得一脸春光明媚没心没肺,却是忽然间语气一正,不可置信地问道,“难不成,李大人你是在诅咒温二公子……”
李获真狠狠拍了一下醒堂木,不知道是在让宁熙闭嘴,还是以此来发泄心中的气闷。反正他觉得这么一下子拍下去,宁熙闭了嘴,他胸口堵着的那一团气也好了许多。
听着宁熙的话,温淳想到了“死者为大”这个词,又联想到前天晚上,华溪烟在自己面前意味深长地说出这四个字的场景,原来在那个时候,她便发现了……
只是温淳怎么也想不到,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竟然让她短短的时间内便起了疑心。
一厅的人心思各异,皆是沉默不语,只有温玫抱着昏迷不醒的温海,抽抽噎噎地哭着。
不知道是由于温玫的哭声太过悲戚,亦或是其它的原因,温海幽幽行醒了过来。
“二哥!”见到温海的眼睛睁开一条缝,温玫心下一喜,急忙唤道。
温海下巴被卸了下去无法说话,只是眉峰紧紧皱着,一脸不舒服的神色。温玫见状,于是道:“二哥,我这就帮你把绳子截开……”
温玫满脸泪痕手忙脚乱地解着绳子,不知道碰到了哪里,便看见一个物事“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是一把闪着寒光的精致匕首,正是温海和风滔打斗时用的那一把。
宁熙眨眨眼,忽然笑着调侃道:“温二公子真是一条好汉!带着这么一把光秃秃的匕首不怕哪天不慎断了自己的命根子?”
话落,满堂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人理会宁熙最后说了什么,也没有人理会那带了几分下流的言语。甚至是最后就连宁熙自己的笑都僵在了脸上。
众人的目光从地上的匕首转到了一边的托盘中那刀鞘之上,只见那刀鞘小巧精致,无论是外观,亦或是尺寸,都出奇地吻合。
最后,还是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杨瑾程站将那匕首拾起来,叩入那刀鞘之中。
众人的呼吸随着那匕首的缓缓推进而越来越轻缓,几不可闻的“叮”的一声响起,众人不由自主地全都屏息凝视。
出奇吻合,几成一体,刀鞘之上的虎首与匕首柄上的虎身毫无缝隙地紧紧贴合在一起,几成一体。
匕首柄上有个“刀”字,与刚才被发现得“王”字形体一致,遥相呼应。
杨瑾程的指腹缓缓抚摸着红宝石镶成的虎眼,感受着那冰冷的触觉,缓声道:“一看便知道是一把极好的武器,也担得起‘刀王’二字。”
大堂之人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很微妙,本来以为这是王家暗卫的兵器,但是不料,这个“王”字竟然此意。
这真是意料之外的收获!华溪烟想着,清声道:“我记得方才,有人似乎是说,这刀鞘是从那防火之人身上掉落下来的,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说,那放火之人是温二公子?”
“怎么可能是我二哥!你不要信口开河!”温玫早就被今天一个又一个的惊雷劈的半死,如今听到华溪烟这么说,还是忍不住大声反驳道。
华溪烟却是不理会温玫,问着风滔:“你刚才说是在哪里救的温二公子?”
“盐城。”
华溪烟点点头,缓步走到了大堂中央,做出一副沉思的状态:“温二公子不甘身陷囹圄,于是与人商量,在大牢放一把火,温二公子趁着火势脱身,随便找个替身李代桃僵,而后便将此事赖在我王家头上,既能治了我王家,还能救了温二公子……啧啧,真是好计谋……”
虽说是推理,但是是事实,李获真和温淳都清楚地知道,华溪烟此言和真实情况,可谓是分毫不差!
温玫并不知道事情的真实情况,只是一味地替自家兄长开脱:“说不定我二哥也是被人构害的!他是被人挟持的,不是自己逃走的!”
风滔露出一抹讥讽的神色,看着面前梨花带雨的温玫,从温海怀中掏出一叠东西甩在地上:“我也倒是很好奇,哪个劫匪会将人劫持到百里之外的地方,还给他去你温家名下的铺子找好银票做逃命的盘缠!”
银票底部温家钱庄的印鉴映在温玫眼中,让她一阵哑口无言。
华溪烟看着李获真,口中的话却是冲着旁边的温淳说的:“纵观太原上下,想要扳倒王家的,也只有温氏了,所以此事,还望温家给我们一个交代!”
“王二小姐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