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杨突然感到有些无奈,尽管这种情绪本不该出现在他的身上。
“他的心从此被敲碎了吗?”
“差不多吧,反正挺难过的。他跟我说,自己到火车上后,就一直抱着包埋头痛哭,呜咽呜咽地哭得跟狗一样。后来,越哭越觉得眼睛疼。”
付杨觉得这个人真是又惨又好笑:“哭久了,可不是眼睛疼么?”
“不是因为哭太久。其实是他的包里被人塞了东西。”
“什么东西啊?”
“一大袋新鲜的花生豆。”
花生豆对付杨来说,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
哪怕是新鲜的也不稀奇。
他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许慕白继续说道:“每一颗都是很大很饱满的。”
付杨不解道:“那又怎样?”
“苏夜罄家里是开医馆的。有时候乡亲们干活时,扭到什么地方了,就会去找他家医治。大多时候都不费什么事,也就不问人家要钱了。但人家也不好意思让他白出力,日后总会送过去些菜什么的。其中,就有花生豆。”
“又大又饱满的花生豆,往往是特地留作当做种子的,这样来年长出的花生才会好。所以,对的人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如果自家的花生没长好,还会特地去买好一些的花生豆当做种子。送花生豆,送出去的是心意,也是希望。总之,是很宝贵的东西。”
“苏夜罄说,他仿佛能看到,一位大病初愈的母亲,在知道他要离开的时候,微颤的手一颗一颗地剥开花生,在一众鲜鲜亮亮的花生豆里,精心挑选出一堆最大最饱满的花生豆,装到了干干净净的袋子里。然后再在告别的时候,趁其不备塞到他的包里。把最美好的祝愿小心翼翼地送给他。”
“之前被那些沉重的大实话敲得粉碎的心,好像又一点点重新拼凑起来。他想,大家都是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凭什么有的人不被当人看啊!凭什么啊!凭什么那么践踏人!凭什么要活得那么不明不白,到死都不知道被谁卖的!怎么会有人生来就是被欺骗被侮辱的啊!”
“管他什么天道还是人间道,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他还是要管。就算对方要打他,他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不听也要讲。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人生,不被他人掌控利用欺骗的人生。他们都应该像人一样堂堂正正的活着。越想就越是难过,就又抱着花生豆在火车上哭了好久。第二天睡醒一看,花生豆都被他捂发芽了。”
付杨知道这时候不应该笑,不过真是忍不住。
苏夜罄确实是个很性情的人。
可惜,只是个医生。
除了给人治病,什么也做不了,还有挨打的风险。
“哎,他平时话就这么多吗?怎么会跟你讲这个啊?你又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
许慕白有些尴尬地说道:“他,他怕我打他,所以,事先跟我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