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到时候看一看不就知道了;是不是真的,有没有这种事。&rdo;我说着,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外星球上,听着那里的传说。可我心里的某一处有一个大型喇叭正使劲呐喊:要是真有早就被报道出来了。
&ldo;你还是不看的好。&rdo;夏晨笑嘻嘻地对我说,&ldo;看过橙夜的人心是会变的,你会讨厌上你喜欢的人的。&rdo;
我看着她,看到她对我闪烁不定的眼睛。她别过头,不停地喝着汤,似乎在表示刚刚没说什么。我猜她此刻心里想的绝对跟橙夜无关。我发现夕阳的色彩正跨入食堂的窗户,在洁白的地面上沉睡着。不一会儿,淡黄褪去,荧光灯驱赶了初夜的紫蓝。
&ldo;橙夜跟变心有什么关系?&rdo;
她们谁都没回答我的问题。
&ldo;是不是看过橙夜的人这么说的?&rdo;我又问。
&ldo;不知道。&rdo;丁婷冷淡地说。
&ldo;好吧,那我还是不看了,好不?&rdo;
夏晨只是用一个微笑来回我。
我本来打算思考一下橙夜的事,但一回去就忘光了。一半是因为想睡,另一半是因为夏晨。
橙夜5
5
我和夏晨一般在一个教室的后排角落里上晚自习。晚上没课的时候,我们就从七点一直自习到十点。谈完橙夜的那天之后雨开始下个不停,我坐在窗边雨声经常打断我的思路,让我从教室游离到室外被雨淋着的小花园,这情景跟我坐在那棵橡树下很像。
周围有时会传来轰轰烈烈的谈论声,我们也就趁机聊上几句。有时候我会莫名其妙地发呆,看着映在我那苍白的书上的不停晃动的电风扇的影子;而夏晨会对着窗口发呆,从那扇窗望去,可以看到她的宿舍。仅仅是一小部分。
&ldo;她现在正在宿舍里呢。&rdo;夏晨轻声说,窗外的环境被雨弄糊了。
&ldo;晚上她都待在宿舍里吗?&rdo;
&ldo;应该是差不多吧,如果忽略一个小时的话。她只去上一个小时的自习,然后回去写她的小说。&rdo;
&ldo;她是不是快写完了?&rdo;
夏晨瞥了我一眼,用手中的笔在纸上随手画着,不知何时开口说:&ldo;我猜应该是吧,她写了一年多了‐‐除非她想写一部一千万字的巨著‐‐以她的速度,应该是快结束了。应该是写了一百多万字吧。&rdo;
&ldo;那她有没有选好了将来的王子,把新书寄过去?&rdo;
&ldo;我不知道,她说她也不知道,只是先写好再考虑,而且我们的导师曾经答应过帮我们找一家出版社。试试看吧。&rdo;
&ldo;如果被退回来呢?&rdo;
&ldo;我对她有信心,她写的真的很棒。我看过她从前的小说,短篇的……她不想让其他人看。&rdo;
&ldo;我也不一定想看,你就说说写的是什么内容好了。&rdo;
&ldo;我看过三篇,但一定不只三篇。都是关于纯美爱情的故事,讲的都是男女主人公从相识、相恋到分离的过程。虽然情节老掉牙,但细节描写得很好,环境感很强,里面有一篇非常感人‐‐&rdo;
接着她就跟我讲了那篇小说里男孩和女孩的爱情故事。如今我已经想不起那篇小说的内容了,或许是之后看了许多的杂志,其中的故事大同小异,也就记不清楚了。但我记得很清楚,听完之后我并没有像夏晨说的那样感动得落泪(当然我是经过第二次复述),我的眼前只闪现着这样一个画面:黑暗的房间里只有电脑的屏幕闪着光,丁婷坐在前面,敲击着键盘,窗外雨声正浓。以后,这样的画面经常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像恐怖电影中跳转而至的镜头,无意中蹿出了一个毛骨悚然的怪物。
那天晚上夏晨的脸色不是很好,我们就提早回去。她说是因为一周来都没睡好,夜里会失眠,更深层的原因是过于担心竞选班长这件事。我把她的话放在心上,送她回去。
在下雨天里,空闲时夏晨在宿舍看小说,而我有时和室友们打牌,有时和他们一起去学校外的一家录像厅里看新上映的恐怖电影,有时去打篮球。我和夏晨一般是在吃饭和晚自习的时候见面。在那个星期的周六,我午睡醒来,想着那晚她的脸色,就决定带她去山上走走,而雨正好下得不大。
天空阴郁而沉静,让人心急那张苦脸到底何时才会换掉。远方的山上有几层雾环绕着,仿佛永远也散不掉。雨水斜斜地下着,风把伞吹得发抖,手也跟着抖,似乎真的觉得很冷。
夏晨住的宿舍楼跟a区的不一样。a区中的楼房要不都是男生住的,要不都是女生住的,而且始终都有这么个规定:男生不准进入女生宿舍楼,但女生可以随意进入男生的宿舍(要有点样,还可以在外面挂个牌子写着&ldo;欢迎观临&rdo;)。夏晨的那栋楼既有男生住也有女生住,而且是一层男一层女。她的房间在二楼,在楼梯口处,所以我找她还是很方便的。
我把伞倚在二楼走廊的墙面,走到了她的门前轻轻地敲门。门是夏晨开的。她看见是我,就把手指贴近嘴唇,&ldo;嘘&rdo;了一声,同时指了指正坐在电脑前的丁婷。我听见了清晰的键盘打字声,它们缓慢地滑过我的耳际,好像永无停息地遵守着一种音律,用一定的节奏向着某个目标前进。窗户开着,雨嗒嗒地落在窗台上和地板上,染湿了一片,都可以形成一面镜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