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你不问,那我告诉你。”
郑弘凯声音有点阴晴不定,上一刻还是晴,此刻已经是阴。
“司庭衍那破公司,我要全部浇上汽油,然后一个打火机,啪地一下,”他声音阴森森,“把他的人,把他那堆机器,全部放火烧了。”
郑弘凯心里扭曲的恨意,释放到手机这端。
一股寒意自程弥心底蔓延。
她知道郑弘凯说的是真的,他买汽油,是真打算这么做,置司庭衍于死地。
她短暂性丧失了一下语言。
郑弘凯说:“所以我警告你程弥,你最好听话,别想着跑,我租的这车已经挺破了,车上还放着汽油,到时候你死我死,看谁能活命。”
他这句话落,正好已近路口。
程弥没先打转向灯。
郑弘凯在后面命令:“左转。”
左转,是去司庭衍公司的方向。
程弥说:“我家走右边那条路。”
郑弘凯说:“我说左转。”
眼下这情形不能惹他,程弥没跟他犟,转向路口左边。
两车一前一后。
后面程弥行程一直控制着,从繁华街路,到郊区荒野。
走到中途,程弥手机屏幕亮起,弹出一条运营商短信,响起一声短信提示声。
电话一直通着,郑弘凯那边听到:“在通风报信让人来抓我?”
程弥腾出一只手,关掉手机铃声:“你想多了,是运营商发的短信。”
郑弘凯却不信:“你觉得我会怕警察?程弥,我可是个要死的人,我命都不想要了,蹲局子算什么。”
程弥安抚郑弘凯:“你冷静一点,我没有报警,也没有想送你进局子。”
“是吗?”郑弘凯冷笑一声,“可你们嘴上这么说,心里可他妈不是这么想的。”
确实如他所说。
司庭衍早已经报警。
程弥却没有一丝心虚。
蹲监狱这三个字大概是郑弘凯脊梁骨上一道狰狞的疤。
单单提字眼,他神经像已经被戳到,一阵暴怒:“我这条命可差点就让你们当狗一样折磨死在监狱里了!”
程弥车厢里也弥漫了他的不甘和怒怨。
当年郑弘凯自首,理应减刑,但没有,他反而在里面多蹉跎了些日子。
这一切大家都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
郑弘凯不幸运就不幸运在,他遇见的是司庭衍,而司庭衍有一个钱权能遮天的父亲。
厉承勋只是一句话,便能将他打入地狱。
但郑弘凯并不无辜,他当年酒瓶捅在司庭衍身上那一下,在程弥这里,早已被她定下重罪。
这一切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他罪有应得。
但郑弘凯不觉得。
郑弘凯情绪暴动:“上高中那会,你让我书读不成,家不能回,他司庭衍仗着有个牛逼的爸,差一点把我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