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关起门治,难道还要跑到大街上敲锣打鼓地治?&rdo;柳姨朝她招手,&ldo;你也别闲着了,过来帮我捏点心,晚上太太回来,多做几样给她尝尝。&rdo;
&ldo;那季冰少爷也应该回来了吧?&rdo;姜小梅若有所思道:&ldo;都走了快一个月了。&rdo;
&ldo;该回来总会回来的,你瞎操什么心。&rdo;
傍晚时分,楼上仍旧房门紧闭,柳姨做好了几道精致的菜,却始终不敢上去问晚饭要不要开。
姜小梅扒着楼梯扶手,自告奋勇道:&ldo;一会儿菜都凉了,我上去问问吧。&rdo;
柳姨叹口气,&ldo;行,你去问问看,再怎么着也得吃饭呀。&rdo;
姜小梅得令,拔腿咚咚咚地跑上二楼,在房间门口站定,深吸一口气,伸手轻轻拍门。
&ldo;季先生,晚饭已经备好了,是现在摆还是等一会儿?&rdo;
里面的交谈声停顿,数秒后,房门从里面打开,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医生,操着生硬的汉语对她道:&ldo;泥好,请进。&rdo;
姜小梅浑身汗毛都要立起来了,僵硬着身体不敢迈出一步。
&ldo;进来吧。&rdo;不远处立在床边的季父淡淡地看过来,眸色深沉,仿佛寒冬之水,&ldo;正好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rdo;他侧身让了一下,床上的青年正好缓缓扭头看过来,刚刚苏醒过来的眼神迷惘却又澄澈,秀眉微微蹙起,目光轻轻地落在门口,却片刻后收回视线,畏光似地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姜小梅瞬间瞪大了眼,瞠目结舌地呆立当场。
就听季父毫无起伏的声音慢条斯理道:&ldo;他刚醒,只能吃流质食物,你去让柳姨熬点粥端上来。&rdo;
姜小梅怔怔地点头,转身之际,却突然听到床上的青年沙哑又迟缓地开口:&ldo;……不想吃。&rdo;
季父转过身,伸手摸上他的额发,动作慈祥温柔,轻声道:&ldo;你睡了这么久,身体急需营养补充,听话,别让爸担心。&rdo;
姜小梅迈出去的步子堪堪停住,不怕死地又回头看过去,却正好对上季父的视线,对方面色冷淡幽深,说出来的话却石破天惊:&ldo;快去,别让二少爷饿肚子。&rdo;
第94章所得即所失
房门轻轻推开,姜小梅端着餐盘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几步之外的床上,正偏头望着阳台方向的青年闻声扭过头,一双眸子清凌凌的,好似山泉水下的黑玉,万般情绪流动,须臾间便尽数隐匿,看着她缓缓走近,轻声问:&ldo;他们呢?&rdo;
姜小梅愣了愣,片刻后才意识到他问的是季父等人,便将餐盘搁在卧床旁边的八角桌上,细声细语地回:&ldo;都走了。&rdo;她观察着青年一张莹白清俊的脸,又试探着问:&ldo;……二少爷,你是哪里不舒服吗?&rdo;
青年小幅度地摇了摇头,视线缓缓挪到天花板上,凝固的眼神流露出失神又仿徨的情绪,修长细瘦的脖颈往下,两道锁骨清晰可见。
姜小梅不敢多言,轻手轻脚地拖了把椅子到床边,端过瓷碗坐下来,搅拌几下,舀起一小勺粥吹凉递过去,青年愣了愣,被她突如其来的一系列动作弄得尴尬又无奈,摇了摇头,略带歉意地说:&ldo;你放那儿吧,我真的没有胃口,谢谢你。&rdo;
姜小梅惊讶地看着他,将瓷碗捧在手里,咬了咬下唇,犹豫着说:&ldo;感觉你跟季冰少爷一样,对下人都很有礼貌呢。&rdo;
青年的眼眸像是一团墨晕开,表情却无动于衷,少顷,淡淡地对她说:&ldo;我有点困了。&rdo;
姜小梅刷地站起身,将瓷碗置在床头柜上,俯身将青年背后垫高的两层羽绒枕抽掉一只,扶着他缓缓躺下,期期艾艾道:&ldo;那你再睡会儿吧。&rdo;
房门轻轻掩上,姜小梅抚了抚胸口,转身踩着大理石台阶往下走,下到一半,一楼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拉开,深色大衣风尘仆仆的季冰闪身进来,浑身裹挟的寒气将周遭的空气一瞬间凝固,抬头直望过来,深邃的双眸亮得逼人,仿佛幽暗夜空中的启明星。
&ldo;季冰少爷!&rdo;姜小梅咚咚咚地跑下楼,跟也正迈步走过来的季冰撞在半路上,她嘴巴跟不上大脑,险些咬住舌头,急急地说:&ldo;醒了,他醒了!&rdo;
季冰整个人一颤,闷头就要往上冲,却又被姜小梅死死地拽住袖子,身体被带得趔趄一下,回头蹙眉问道:&ldo;怎么了?&rdo;
&ldo;你先别进去……&rdo;姜小梅踟蹰着不知道怎么说,跺了下脚,一咬牙直接脱口而出:&ldo;二少爷刚又睡下了。&rdo;
季冰仿佛一瞬间失聪,烦躁地反问:&ldo;什么二少爷?&rdo;
&ldo;姜小梅。&rdo;柳姨从二楼季母的卧房里走出来,表情意味不明,&ldo;太太感冒了,你快去打电话给李医生。&rdo;
她言罢才转向季冰,对着他绽开灿烂的笑脸,&ldo;大少爷回来了,晚饭用过了吗?厨房新做了点心,你要不要尝尝?&rdo;
季冰内心早已急躁不堪,懒得听她们周旋一些没营养的废话,转身冷冷地抛下一句:&ldo;不用了。&rdo;
柳姨盯着季冰的背影,眼神一黯,旋即叹了口气,递给姜小梅一个噤声的眼神,然后下巴抬了抬,用口型对她吩咐:你回自己屋吧。
季冰双手按上门把手,几乎是肉眼可见地颤抖着,门一寸一寸地被推开,床上那人的身影缓缓映入眼帘。月光透过阳台的纱帘倾泄下来,偌大的一张床被截成半明半暗,好像浮动在河面上的小船,孤立无援,却满载着黎明前的星辉与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