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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2页）

上海沪西极司菲尔路北76号，西式大门前。

汪曼春像一只活泼的小鸟，一路小跑地跑出大门。

马路对面的西式洋楼下站着一个戴宽边金丝眼镜，穿着欧式西服，背稍稍有点驼的瘦高男人，男人向汪曼春微笑着张开怀抱，汪曼春惊喜地尖叫：&ldo;明楼！&rdo;她风一样地扑过去，明楼顺势把她向怀中一抱，顺风旋转，炫目的阳光下，汪曼春快活、幸福得几乎眩晕，路过的行人悄悄回眸。空气里散发出浪漫的味道。

但是，行人回眸的眼光里几乎都充斥着畏惧，而不是什么艳羡。毕竟，这个女人穿着深紫红色的海军军服。

汪曼春一身笔挺的竖领海军军服，佩戴穗肩章与袖章，军裤边镶着金线。这身衣服是集汉奸特权与国贼杀戮为一体的标准符号。故而，重逢的浪漫味与反隔数步的76号血腥味融合到一起，震慑力足够摧毁一切浪漫。

&ldo;长高了。&rdo;明楼摸着她的头，顺势抚了抚她前额的刘海。

汪曼春笑得很甜美，&ldo;刚才我在办公室接到你的电话，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rdo;

明楼含蓄地浅笑，颇有几分自得其乐。

&ldo;你什么时候回上海的？&rdo;汪曼春问。

&ldo;昨天刚到。&rdo;

&ldo;还走吗？&rdo;

&ldo;不走了，欧洲也是一片危局，形势混乱，经济崩溃，无处不是战火。我呢，也想好了，哪也不去了，从此倦鸟归林。&rdo;

汪曼春嘴角蔓延出满足的笑纹。&ldo;回国有什么打算？&rdo;她问。

明楼说：&ldo;你叔父叫我回来，跟他一起替新政府效力，到经济司、财政部去混个一官半职。我想呢，跟着老师做事，也能事半功倍。不过，你也知道我大姐的脾气，她向来不主张明家的子弟去搞政治，尽管她知道政治、经济不分家。&rdo;

汪曼春说：&ldo;是啊，像我们这种靠打打杀杀混饭吃的人，更加入不了你姐姐的法眼。&rdo;

一种微妙的情绪在二人之间淡淡地弥散开来，导致瞬间彼此有肉无灵地站在背光的灰暗角落里。

明楼打破僵局，轻声问：&ldo;你，还是一个人？&rdo;

&ldo;是。&rdo;汪曼春把手插进裤腿的口袋里，潇洒地点点头。

&ldo;我记得，去年你信上说，你交了一个很好的男朋友。&rdo;

&ldo;是。&rdo;汪曼春依旧笑着点头。笑容有些无奈，甚至带着一丝诡异。

&ldo;又无疾而终了？&rdo;明楼语气里明显带了遗憾。

汪曼春的手指拨弄了一下刘海，笑着说：&ldo;那倒不是……我杀了他。&rdo;她抬起头看明楼，笑着耸耸双肩，&ldo;想知道具体细节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