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可带了雄黄?&rdo;王瓒看向馥之,问道。
&ldo;未曾。&rdo;馥之道。
&ldo;为何不带?&rdo;
馥之瞥瞥他:&ldo;为何要带?&rdo;
王瓒觉得口干,撇开眼,不再与她说话。正待看向周围的乱石糙丛,忽然,&ldo;啪&rdo;地一声,一件物事落在王瓒面前。拾起,却是个香囊。
他讶然看向馥之。
&ldo;此物以菖蒲艾糙之属制成,君侯权以避虫。&rdo;只听馥之道。
王瓒嘴角动了动,一把将香囊收起。
夜色很快降下,林壑中寂静一片,仍听不到一点人声。
天幕中星斗稀少,月光正圆,却似笼着薄纱一般不甚明朗。
馥之望着天空,思绪回转,忆起教场中的那一瞥。
他如今在做甚?可是在寻我?馥之想着,面前似乎浮现顾昀的脸。心头有些热热的,却又隐隐惴惴,只盼着他快些来……
王瓒伸伸懒腰,看向不远处静静坐着的馥之,月光淡淡地洒在她脸上,似隐似现,只看不分明。
夜风吹来,渐渐有些凉意。附近的山林中,时而传来几声夜枭的鸣叫,神秘而凄厉。
王瓒忽然想起一则被自己嘲笑许久的荒诞典故。
古时有一士,人称司徒子,从中山国往郑国,于山中路遇一美貌女子。女子恐山中有猛兽,请随往,司徒子应下。夜宿山中,时有鸟兽之声入耳,女子恐惧,请与司徒子同宿,司徒子未应;少顷再请,司徒子仍不许;反复数次,司徒子皆拒。待至郑国,一日,忽见使者来迎,原来那女子竟是丞相之女,丞相感赞慷慨相助,又感其胸怀端正,将女许给司马子,传为佳话。
我自然不做那等酸人。王瓒心中鄙夷道。
想着,他敞然许多,闭上眼睛,深吸口气。鼻间似带着些未知的味道,幽幽甜甜,若有若无。
&ldo;为何不说话?&rdo;王瓒忽而慢悠悠地出声道。
馥之回神,瞥瞥王瓒那边,没有应话。
没有光照,谁也看不到对方神态。王瓒睁开眼睛,也不继续作声。
&ldo;君侯想说什么?&rdo;馥之问。
&ldo;上天下地,五湖四海皆可。&rdo;王瓒悠然道:&ldo;扁鹊想这般枯坐一夜?&rdo;
馥之想了想,觉得他这话有理,却也突兀得很:&ldo;不知君侯欲从何说起?馥之不会清谈。&rdo;
王瓒在黑暗中将她鄙夷一眼:&ldo;你真是姚伯孝之女?&rdo;
馥之听出了他的口气,不以为然:&ldo;馥之不似君侯,先人从未教我清谈。&rdo;
王瓒更不以为然:&ldo;我父亲也从未教过我。&rdo;
馥之讶然。
王瓒清谈,馥之曾经见识过,遣词风度皆堪为上品。士族清谈之好由来已久,青出于蓝,她一直觉得这必是代代相传才能办得到的。就像谢臻,他的父亲当年也以清谈闻名,谢臻说话时的气度与他父亲颇有相似之处。
&ldo;今日是你生辰?&rdo;王瓒似乎不想再继续这话题,忽而问道。
馥之愣了愣:&ldo;我……&rdo;
正要答话,这时,一阵呼喊声隐隐传来,似乎有很多人在一起叫唤。
二人一惊,忙打住说话。过了会,只听声音愈加清晰:&ldo;……虞阳侯!姚女君!&rdo;
馥之和王瓒顿时大喜。
王瓒振奋地起身,双手拢在嘴旁,大声答道:&ldo;在此!&rdo;
只见火光在漆黑的树林中隐隐闪动,王瓒又喊了几声,没多久,一队手持火把的人出现在面前,看装束,正是羽林卫。当前一人,身姿挺拔,快步向他们走来,正是顾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