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老爷子还能去怪娘娘不成?最后还不是发落到我身上。”徐氏揉着额头。
念巧揣度着她的心思,宽慰道:“说到底,还不都是为了安家的富贵长久,虽未成事,可老太爷又怎么会怪罪。”
“如今大姑娘年岁见长,倒是越发跟我离心,你没瞧见她那日的眼神,看我跟个生人儿似的。”
“虽说是从小养大,可到底不是亲生,不反过来算计太太就是万幸,哪里还能奢望她跟您一条心。”
“理是这样的理……”徐氏摇头,“罢了,这婚事也不是我订的,索性丢开手,左右拖到老爷子回来决断。”
管事婆子挑帘进来,“太太,管事婆子和媳妇们都来了,在外头等着回事儿。”
“我身上乏,小事就循着旧例办,裁夺不了的留着下午再回。”徐氏懒懒打发掉了来人。
“太太这几日都没什么精神,还是请个大夫进来瞧瞧才是正经。”念巧说着,给她身后塞上个金丝挑绣的软枕。
“天渐渐冷了,懒得动弹也是正常,请个大夫来看,没病也要给开几副苦药汤子吃,平白受罪。”徐氏摆手不肯。
念巧坐在踏脚处,拿着美人锤给徐氏敲腿,心里搁着事儿,神色上便带出些欲言又止。
徐氏朝她打量两眼,开口道:“有什么就直说。”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奴婢老子娘托人捎信儿进来,说许久没见有些惦记。”
念巧之前被安锦如勾起心事,这两天心里一直不大痛快,忍不住出言试探,“正好奴婢的弟弟下月娶亲,问我能不能跟太太告个假回家一趟。”
“老太爷过些天就回来,紧接着又是中秋,里外哪里离得开人?”徐氏眼皮都不抬地说,随后又出言安抚道:“等忙过这阵子,多给你几日假,回家好生耍耍。”
念巧闻言微垂眼帘,掩住眼底的失望,脸上却挂起笑容。
“我也是这样说来着,太太看重我,里外的事情都交给我打理,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哪儿能不好生珍惜着,等以后放出去,天天有聚的时候呢!”
徐氏满意地微微颔首,直接阖上眼睛养神。
念巧心里不是个滋味,她摸不透徐氏的想法,也看不清自己前面的路,手下依旧不紧不慢地敲着,银牙却已经将红唇咬出个深深的印子。
徐氏的呼吸声渐渐平稳,内室安静下来。
安锦文悄悄从帷幔后闪身出来,撇嘴冷笑,领着丫头春慧直奔宜棠院。
宜棠院在后宅的西南边,离主院较远,是府里最僻静的所在。因为平时鲜有人来,婆子们做事也就没那么上心,路上多有落叶尘土。
安锦文越走眉头锁得越紧,进了宜棠院,更是用帕子掩住口鼻。
宜棠院很小,只有一进到底,门内立了个木影壁遮挡。绕过影壁,入目便是几棵破败的枯树,东倒西歪地也无人收拾。
“见过二姑娘!”落雪眼尖,先瞧见来人,赶紧上前行礼,也顺带着给屋里提个醒。
“嗯,我过来看看。”安锦文径直进屋,见屋里光线昏暗、陈设老旧,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安锦如已经听到外面的响动,却是懒得理她,继续闭目养神。
“你还真是好心性儿,出了这样大的事,还有工夫在屋里睡觉。”安锦文语带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