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他跟在我们这住院的漫画家方柠也是一对儿,前阵子在住院部陆总还为了他打架了呢,这体型差我磕到了……。”三楼的复健室是玻璃幕墙,从地面往上一米五是磨砂玻璃,一米五往上是通顶的透明玻璃,陆康南站在玻璃幕墙外,方柠也侧对着他,复健医生正在给他压筋。压筋,拉抻都是他必过的一关,是为了把粘连的组织拉开,不然连完好的手指关节都会变得僵硬,这种拉伸带有强烈的撕裂感,其疼痛除非亲身体验,否则根本无法感同身受。陆康南可以明显的看出方柠也在极力的忍耐,可能是实在太疼了,每一次医生的帮他拉伸的时候,方柠也都明显的一颤。他又不好意思喊痛,强忍疼痛让他白皙的脸颊都有些微微发红了,冷汗已经将他的额发打湿,贴在额头上有些狼狈。陆康南的心狠狠的揪了起来,一想到这种痛苦的日子方柠也不知道还要经历多少,陆康南就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难受的他眼眶都红了。为什么他的柠也要受这种苦,如果他生日那天能够冷静一点,这一切也许就不会发生了。陆康南悔恨的想:柠也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想让我开心一点,可我……,却把自己的痛苦发泄在了柠也的身上,柠也最无辜了,偏偏自己让他受的苦却最多,可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半个小时的复健时间终于过去了,方柠也长出了一口气,复健医生对病人的痛苦反应见怪不怪,但好像也安慰了他几句。方柠也的脸色已经由红转白,虚弱的对医生笑了笑,两人无话,医生帮他戴好腕掌夹板,转身离开了复健室。应该是疼痛还没过去,医生走后,方柠也紧绷的神经一下就松懈了下来,委屈的眼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往下淌。他软绵绵的趴在桌子上,后背急促的起伏,可想而知他有多么痛苦。陆康南以为方柠也支撑不住要晕过去,他不做多想立刻推开复健室的门,快走几步一把将方柠也打横抱了起来。他自己坐在旁边的病床上把方柠也抱在怀里哄着:“柠也,怎么了?乖啊不哭,还疼吗?”方柠也确实疼的有些神志不清,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人抱在了怀里,他泪眼朦胧看不清楚眼前的人,但那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是陆康南。方柠也擦了一把眼泪,强忍着难受打起精神,挣扎着要下去:“你放开我,我没事了。”陆康南心里刺痛,但没有勉强他,把他轻轻放在了病床上,毫不嫌弃的在方柠也的额头上抹了一把,帮他擦掉满头的冷汗。但方柠也抱着膝盖很警惕的看着他,把身体往床里挪了挪,颤着声音问:“你想干什么?”陆康南立刻往床脚挪了挪,跟方柠也拉开了一点距离:“我不做什么,我只是以为你要晕过去了才那么着急抱你的,柠也你别怕,躺下休息一会儿。外面风大你不能这么出门的,等你把汗散出去,我就送你回家。”“不用,我自己打车走。”说完,方柠也推开陆康南,下床就往外走。“柠也,你慢点别再摔了,我送你回去。”陆康南没有阻拦,只是不远不近的跟在方柠也身后,没再多说一句话。方柠也只想快点甩掉陆康南,可医院大门口的感应门一打开,远处天际电光一闪,紧接着‘轰隆’一声,乍起一个大雷。方柠也被那巨响的雷声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正撞在了陆康南身上,陆康南稳稳的把他拢在怀里,轻声说:“别怕,只是打雷了,我在呢。”方柠也脸上一红,触电似的弹开,跑出了感应门。五月天,孩儿的面,方柠也来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才不过一个多小时,太阳已经全部被厚重的乌云遮挡。冷风夹裹着潮湿的空气打着旋的从脚底往上吹,花园里的草木被吹得沙沙作响。才上午十点,竟然昏天暗地的好像要黑天了似的,一场雷雨近在眼前了,而方柠也根本就没带伞。他脚步犹豫了一下,还是站在了门口,轻蹙着眉头看着天空的变化,他知道自己的手尽量不要淋雨。陆康南已经走到了方柠也的身边,跟他保持着半臂的距离,两人都沉默的盯着灰蒙昏暗的天空看了许久,对他们来说,既是天公作美,又是天公不作美。陆康南的黑色宾利就停在台阶之下,隔着车窗隐约可以看到田勇正在车里静静等候着。“柠也,快下雨了,我送你回去,你现在住哪啊?”陆康南说着就去拉方柠也的手。可他刚触碰到方柠也的手指就被一把挥开:“陆总,我们之间没必要这样了,当初也算好聚好散,现在就别互相为难了吧,撕破脸,多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