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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第1页）

桑治平说：&ldo;掌握在朝廷手里是不错，但人为之力要起作用。我想长期固定在一个地方的最大可能，便是不断地在这里兴办大事。&rdo;

张之洞笑道：&ldo;你我不谋而合了。&rdo;

&ldo;铁厂是件大事，要办多年。铁厂初具规模后，就办枪炮厂。再办织布厂、纱厂、制麻厂，过两年就得把腹省铁路再提出来。你张香涛在两湖热火朝天地办大事，朝廷满意，不想调，你经办的事情别人插不进手，也不能调，这不就长期经营下去了！&rdo;

张之洞说：&ldo;我为了强国富民，要大办洋务，你为了要让我长保湖督，也要大办洋务，这是应了一句老话……&rdo;

&ldo;殊途同归。&rdo;桑治平替张之洞点明了结穴。

二人对视着，哈哈大笑起来。

&ldo;但是眼下困难太多了，银钱紧绌，工匠缺乏，湖北抚藩臬三大衙门都不支持，铁厂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办得起来。&rdo;

&ldo;银钱、技师都是困难，但最主要的困难还在于湖北省。&rdo;桑治平收起笑容，严正地说，&ldo;当年胡林翼带兵打仗，若没有官文的支持，则事事难成。因为官文是制军，军事上的事由他做主，情势迫使胡林翼要出下策笼络官文。今日你要兴作，没有湖北抚藩的支持，也很难成事，因为钱粮在他们手里；即使海军衙门同意拨给你银子，这银子也要由湖北藩库出，只不过在上缴的数目中划出这部分罢了，这已是近几十年来的通例。所以，归根结底还得靠湖北。&rdo;

张之洞不怿地说：&ldo;文忠公当年以认官文姨太太为干妹的做法，其心可悯，但这点我张某人做不到。谭继洵由姨太太扶正的夫人，今年也只四十几岁，但要我认她做干妹，我无论如何不会这样做。&rdo;

&ldo;香涛兄，你也太拘泥了！&rdo;桑治平失声笑了起来，&ldo;官文是满洲亲贵协办大学士，又是从荆州将军调到武昌的湖广制台，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在胡林翼之上。谭继洵怎么能跟他比，何况如今你身为制台，也不能低这个格。你难道不记得那年阎丹老对你传授的胡林翼治鄂秘诀吗?&rso;&rso;

&ldo;你是说&lso;包揽把持&rso;这四个字?&rdo;&ldo;对。胡林翼要达到的目的无非是包揽把持。手腕可以不

同，只要达到这个目的就行。你无需效胡氏故伎，眼下有一个极难得的机会，若利用得好，也可达到这个目的。&rdo;

张之洞移动了一下身子说：&ldo;你仔细说。&rdo;

&ldo;这个机会便是因黄彭年的去世而造成的鄂藩缺位。&rdo;桑治平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说，&ldo;若新任鄂藩与你同心同德，湖北的阻力就要小得多。&rdo;

&ldo;你说得很对！&rdo;张之洞觉得自己的心扉被打开一点，一束阳光射了进来。

&ldo;趁着朝廷尚未定下人的时候，提出一个鄂藩的人选来。你心里有合适的人吗?&rdo;

张之洞默默地在心中将平日贮藏的人才夹袋调了出来，一个个地排列着。&ldo;我看还是王之春这个人比较合适。此人器局开张，热心洋务，办事干练，与盛宣怀、郑观应等人也很熟，今后可以借助这层关系与洋人打交道。&rdo;

&ldo;王之春是个做事的人。&rdo;桑治平与王之春同赴越南考查，对他比较了解。&ldo;还有一点，他是你在广东一手从雷琼道提拔为臬司的，这次你又将他擢升为藩司，他自然是对你忠心耿耿。&rdo;张之洞一边思忖一边说：&ldo;广东方面情形也较为复杂。巡抚一职一直由游智开护理。游智开已过七十，最近又病得厉害，他向朝廷具折请开缺回籍，估计朝廷会接受。若王之春不离广东，极有可能升藩司。让王之春自己挑，跟李瀚章，还是跟我，他自然会愿意跟我。王之春要是来湖北了，谁又去广东呢，也得帮朝廷物色一个来。&rdo;

桑治平沉思片刻说：&ldo;我有一个主意，推荐臬司成允去广东做藩司，这有两个好处。一则成允是世铎的远亲，世铎会愿意帮他，他自己京师门路也熟。若你向他表示要荐举他去广东做藩司，他一定会倾力在京师活动，促成此事，王之春从广东调来湖

北事就好办多了。二来可腾出鄂臬一职，再招来一个同心同德的人。谭继洵虽对洋务不热心，但此人是个本分君子，且年老气衰，干不了大好事，也干不了大坏事。他不过是求平安无事保头上的乌纱帽而已。若藩、臬齐心支持你，他也不会从中作梗，上次他最后还是同意拿出十万银子来，便是最好的说明。&rdo;

&ldo;这样移动一下，我得力助，成允得升官，一石双鸟，好极了！&rdo;张之洞兴奋地说，&ldo;臬司我已有一个好人选。江西义宁人陈宝箴，十多年前我在京师就认识他。此人器宇宏阔，能办实事，我多次向朝廷保举过他。三年前在浙江按察使任上被人无端弹劾，现在京师赋闲，正好让他到武昌来顶成允的缺。&rdo;

&ldo;你此时保荐陈宝箴，无疑雪中送炭，他自然感激不尽。&rdo;

&ldo;那就这样定了，这道折子得赶快上。&rdo;

二人正要起身，走出厢房，突听得祭堂里有人在似吊非吊似哭非哭地喊道：&ldo;润芝先生，为了一点蝇头之功、萤火之名，你五十岁就死了，值得吗?&rdo;

张之洞轻轻地说：&ldo;好像是吴秋衣在说话。&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