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像只欢脱的兔子,没命地奔跑,好不容易在公交车车门关上的那一刻冲了上去。
洛衍之看着她冲进了车门,公交车就这样将她带走了。
他的呼吸也跟着越拉越长,无限延伸。
在路的尽头,停着一辆深色的suv,正好是路灯照不到的位置。洛衍之早就注意到了,从有抢匪拦住他的时候,那辆车就关掉了车灯,停在了阴影里。
当洛衍之路过的时候,车窗摇了下来,温和的声音以及绅士的英伦腔调响起。
“你有工作吗,年轻人?”
洛衍之夹着那本字典,看向对方。
“我刚失业。”
“那你愿意为我工作吗?”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对他说,洛衍之会觉得对方居心不良或者神经病。
但是这个男人不一样,洛衍之能感觉到他笑容里的欣赏。
他的风度和流露出的涵养让洛衍之能轻易评估出对方拥有的不仅仅是财富。
“我什么都没有,没有钱,没有常青藤学位,没有资格证书,没有风光的履历。”洛衍之向后,闲适地靠着那个坏掉的路灯灯柱,歪着脑袋看着对方,一无所有者无畏。
“那些东西不是必须的,相反世俗的框架会让你对自己接触到的信息产生惯性的理解。这样的惯性,是致命的。我不需要的,你都没有,这是好事。”
他的声音在冰冷的纽约夜色里很清晰。
“那么你需要我的什么?”
“你骨血里的悍勇,和脑子里的野心。”
这就是洛衍之成为克利文先生得意门生的序幕。
那个女孩儿之前的临别赠言实现了,克利文先生和他的cac需要洛衍之的骄傲。
他坐上了回市中心的地铁,在摇晃的灯光下,他翻开了那本字典。
第一页空白的地方写着一个中文名字。
——周夏。
洛衍之的手指触上去,似乎还能感觉到写着两个字的人下笔的力度和那正经八百的样子。
还有一行漂亮的手写体英文,像是一首诗,和它的主人一样柔和而小巧,带着一点“天塌下来把我压扁了,那我就一直扁着活下去”的味道。
他仿佛能看见她端坐在学院的导师前做抄袭申辩,挺直了腰板,不卑不亢,骄傲的不得了的样子。
原来他嫉妒的不是她的天真单纯,而是她那站在底线上一步都不迈出去的骄傲。
一个小时之后,就听见周老的声音从书房里传来:“小张!小张!你来帮我看看!”
“老爷子,怎么了?”
张秘书一进门,就看见周老戴着眼镜坐在电脑前,一副认真的不得了的样子。
“你帮我看看,这些论文是不是都是m大莫里斯教授的?贺逍跟我说周夏的名字也在里面,我怎么一个都没看见?”
张秘书弯下腰,凑到电脑屏幕前,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然后指着“xiazhou”说:“在这儿呢。您是忘记了,老外那边儿都是名字在前,姓在后面。”
“哦,我给忘了。”周老把之前打开保留在那里的论文都点开了,盯着那一串的名字仔细找。
两年前,周夏的名字是排在尾巴上的,但越往后周夏的名字就排得越前,最近都挪到第三、第四了。还有不少是周夏的独立研究和设计。
“明天周末,那孩子就要来了。是不是让厨房给准备一些凌生爱吃的菜,兴许那孩子胃口和她爸爸一样,也喜欢吃那些?”张秘书笑着问。
“为什么要照着凌生的来?那个不孝子到死都没回来看我一眼。”周老的脸色又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