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远道与甄嬛同时走出皇宫,两人脸色都不好看。
甄远道是受到来自皇帝威压,而甄嬛则是被安陵容身边的紫玉气了一下。
前者不认同皇帝的残酷手段。
后者在自欺欺人为浣碧辩解。
即便她此刻不知道浣碧的身世,她依然觉得浣碧是陪自己长大的贴身婢女情同姐妹。
虽说浣碧说错了话,可也不该被这样恐吓。
父女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疲惫。
坐上马车回府,将甄家大门紧闭。
可大门关不上太阳的升起,朝廷依然大开,嘉奖的嘉奖、问罪的问罪、砍头的砍头。
被甄远道视为同僚知音尊者的官员一次性被斩两名,他想要替他们辩解,可发软颤抖的老腿提醒他,他甄家自身难保。
一晃三日。
所有官员都眼睁睁看着手起刀落,方才仍在辱骂皇帝名不正言不顺、辱骂皇帝愧对先皇的清流文官,在一刻头颅落地,鲜血直流。
对于武官而言,算不上多难以入目。
但对于文官来说,场面过于血腥,纷纷捂住口鼻。
甄远道瞪大眼睛,身体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上,好在身边的奴才扶得及时,他缓过神来,几乎是用尽力气将反胃的感觉咽下去。
京城掺杂着血腥气的风足足持续了半个月。
死去的两个官员身后,从来不只是简单两个家庭。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虽不曾诛九族,但两家男丁皆被斩杀,女流则被流放或充军妓。
上至已有妻妾稚子的成年男人,下至方才从母亲肚子里出生的婴孩幼儿。
与之勾结交好的大大小小的官员旁支家眷齐齐被卷在里面,一时间原本因百日过去逐渐热闹的气氛,再次降至冰点。
偏偏皇上的意思是要人开心。
奸臣被斩,世人该高兴。
安家的产业里,天天宾客盈门,但少有闲言笑语,求真阁朱颜绣楼的客人们匆匆来匆匆走,茶楼同样各自点了茶水空洞听书。
当然,少有欢笑,不代表没有。
不知缘由者各自忙碌自己的事情,遇到了开心的事情自然欢笑。
知缘由而不关己者同样忙碌自己的事情,遇欢颜之事自然欢颜。
知缘由而关己者则将皇上之乐而为之乐,如今皇上要他欢他便欢,要他乐他便乐。
受惶恐的,大都是知缘由且不认同的。
甄家是其一。
甄远道病倒了,说了两宿的胡话,才渐渐好转。
不同于原剧中的中年皇帝,如今年轻气盛的帝王,最不怕的便是被人指着脊梁骂。
谁敢骂,谁敢挑衅皇权,就要有敢于承担后果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