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峰歪着脑袋想了想,“嗯……祖父还说,不能让峰儿知道,不然他会百病缠身的。”
他说的祖父,就是长鹰镖局的创始人杜川了,峰儿则是他自己。杜玉书蹙了蹙眉,想起那日步云夕曾提到过,当年慕容剑赠与杜川钱财的时候曾让他发过誓,不能向子孙后代透露此事,否则子孙后代恶疾缠身。看来杜川还是忍不住将此事告诉了自己的儿子杜晖,但两人议定,此事便到此为止,不再往下传,所以杜青峰所知,全是听墙角听回来的。
可是那个仙人洞里只有金银珠宝,怎么会有仙树?杜玉书疑惑地道:“你方才说,那个洞里有仙树,还能结果子?”
他本想再问清楚些,不料杜青峰一眼看到矮几上摆着的点心,欢蹦乱跳地跑了过去,拿起就吃,再不顾上和他说话了。
杜玉书轻叹一声,想着他那会还是孩童,偷听大人说话本就心虚,估计听了两句再加些自己的臆测,意思全跑偏了,也没放心上,只道:“爹,你慢些吃,别噎着了。”他替杜青峰倒了杯茶,又道:“山上寒气重,我不宜长住,您和母亲好好在这儿养病,我过些时日再回来看你们。”
二十二日,小雪,裴太妃的寿辰。
因裴太妃早先放了话,不欲铺张,宴庆便设在了紫麟殿,只邀了李氏一族的族亲,算是家宴。除此外突厥世子玥宁、南诏太子和蓝珠郡主也在受邀之列。
“太妃娘娘妍姿艳质,风华绝代,容貌宛若十八少女,真真叫人一见倾心。”南诏太子亲自送上寿礼,两眼一直盯着裴太妃不舍挪开。
不怪他色急,裴太妃今日确实明艳照人,她一心等着看宁王和太子的热闹,心情极佳,为了不辜负今日这场大戏,悉心打扮了一番,加上最近吃了海东流开的药方,精神好了许多,这一打扮,更是容光焕发。
裴太妃让侍女收下礼物,与他客套了几句。步云夕觉得南诏太子那色迷迷的模样像极了一只蛤蟆,心中不喜,故意道:“我若没记错,飞麟侄儿的生辰是在十月初吧?我先前去洛阳住了一个多月,没想到回来后太子还在长安,看来太子是有意留在长安,一心替太妃娘娘祝贺寿辰的。”
南诏太子全然没听出她话里嘲讽,笑呵呵地道:“我若早知太妃娘娘的寿辰就在这个月,一定早早备好厚礼。方才这匹织锦,实在有些寒碜,还望太妃莫要嫌弃,等来日我回了南诏,一定命人替太妃寻一块上等玉器,让南诏手艺最好的工匠,替您打磨一块世上独一无二的玉佩。”
裴太妃莞尔一笑,“太子有心了,南诏的美玉和美人,皆举世闻名,我就先谢过太子了。对了,不知蓝珠这块美玉的婚事,可有好消息?”
说到蓝珠的婚事,南诏太子顿时一阵泄气,他之所以一直厚着脸皮留在长安,一来是因为皇帝要大幅消减拨给南诏的帑银,二来是蓝珠和李飞麟的婚事,皇帝一直模凌两可,没说成,也没说不成,让他好生不安。这两件事没办好,他哪敢回南诏。
他叹了口气,“怪我没好好教导,蓝珠不懂人情世故,性子又骄纵,全不像长安的高门贵女那般知书达礼,当真让人头疼。还望太妃娘娘在皇上和皇后面前美言几句,在下感激不尽。”
“舅父来得真早。”
正说着,李飞麟大踏步过来了,身后跟着阿史那玥宁,李飞麟远远便听到南诏太子又在说他和蓝珠的婚事,忙大声打断,“见过太妃,祝太妃方颜永驻,福寿安康,福运绵绵,长命百岁……”
他一口气说了一通祝贺的好话,惹得裴太妃开怀而笑,嗔道:“你这小人精,嘴巴比蜂蜜还甜,你哄我这老太婆做什么,留着哄你的心上人去。”
看到靖王妃就站在裴太妃身边,李飞麟有点心虚,生怕她误会,只道:“太妃说笑了,我哪有心上人?好听的话,还是留着哄您开心更好。”
玥宁哎呀一声,“好听的话都让飞麟说了,我该如何是好?”他会说的喜庆话原本就不多,一时有些窘迫。
裴太妃笑道:“这好办,早就听闻玥宁世子能歌善舞,我便趁着今日,厚颜请世子献唱一曲如何?”
玥宁展颜一笑,“这太好了,我正愁不知送何贺礼,太妃若不嫌弃,我多唱几曲又何妨。”他说着,朝步云夕身后看了几眼,“王妃身边的那位妹妹,今日怎么没来?”
小妖性格倔犟,人又单纯耿直,步云夕怕她惹事,从不敢带她进宫,“她今日身子欠佳,在府里歇息。世子怎么忽然惦记我妹妹来了?”
玥宁有点失望,“上次见面,我觉得她与我有几分相似,觉得亲切,便想着若下次再见,定要与她认识一下。”
步云夕笑笑,“许是世子一心寻找妹妹,见到年纪相仿的女子便觉亲切。上回你们在西市打听消息,后来如何了?可有打听到什么?”
玥宁摇头,“线索又断了,但我相信她还在长安,我会一直找她的。王妃上次说得对,我如果找到她,一定尊重她的意愿,让她自己选择回突厥还是留在中原。”
步云夕心道这位世子还算明事理,忽听有人道:“看来我来晚了,这么热闹。”
宴庆还没开始,众人都在御花园随意闲聊,步云夕转身望去,李谏自草木葱茏的庭院中分花拂柳而来,一身淡粉色的交领襕袍,衣领和袖子上绣着绿色折枝花,外披白色轻纱罩衣,行止间如云雾缭绕。这种粉衬绿的搭配,别人穿了难免感觉花里花俏的,可是李谏穿着,倒有种风流儒雅之感,连步云夕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